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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伊池脫了鞋上床,裹著被子苦笑:「說得輕巧,我那三個熟客裡啊,前兩個出關做生意,好幾個月沒回來了,剩下的王老闆,最近也沒出現。」
阿清默默地盯著梳妝鏡發了會兒愣,某一刻忽然轉身:「你跟我說句實話,是不是不喜歡他們?」
他咬著唇不吭聲,就拿手指摳被子上的線頭。
阿清憂愁地嘆了口氣,拿著筆坐在方伊池身邊:「罷了,不問了,你幫我點痣吧。」
他接過筆,凝神將筆尖湊近阿清的眼尾,也不見手腕抖動,那發紅的眼角下已然多了一點嫵媚的紅痣。
「還是你手巧。」阿清滿意無比,披了坎肩往屋外走,「你歇著吧,暖爐我剛點,不熱,將就一下。」
說完,推開門,迎著昏暗不明的光走了。
賀六爺離開平安飯店以後,沒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街口的藥鋪。
王浮生穿著大褂在院兒裡煎藥,聽見腳步聲,回頭覷了一眼,竟是張頂年輕的臉。
「六爺。」
「您忙。」賀六爺不冷不熱地點了下頭,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掀開簾子就進了裡屋。
屋裡點著暖爐,桌邊上擺滿了書,幾根沒處理完的藥散落在地上,賀作舟瞧見,拾起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黃芪。」王浮生也進來了,將藥渣倒在擺好的盆裡,苦澀的味道瞬間充斥在了房間裡,「六爺想配藥?」
「嗯,給方伊池。」賀六爺懶得與王浮生兜圈子,「當初我留下來護著他的人,除了你,都老老實實地撤了。」
王浮生淡淡道:「我家在北平。」
「我也沒讓你搬家。」賀作舟像是沒聞見滿屋子的苦味兒,掏出煙擱在鼻下輕嗅,「別不懂裝懂。」
王浮生的動作微微頓住:「方伊池的妹妹生著病,還得從我這兒拿藥。」
「北平不是隻有你一個醫生。」
「他信任我。」
「喲,這話怎麼講呢?」賀六爺收起煙,將雙腿往桌上一蹺,懶洋洋道,「他信任你,可他知道你是我特意安排護著他的嗎?」
「王浮生,我當初走得急,唯一想到的能護著他的法子,就是找幾個信得過的人裝成他的客人,免得有不長眼的東西碰了我賀作舟的太太。」賀六爺說話的時候,語速不快,每個音聽起來都有幾分漫不經心的味道,可沒人真敢把他的話當成調笑。
賀六爺說:「你是不長眼的東西嗎?」
王浮生聞言,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握成了拳:「您要是真想娶他,就不該讓他在那種地方……」
「嗯,你說得沒錯。」有些話賀六爺聽不得,因為聽見時,心就針扎似的疼,於是他打斷了王浮生的話,「所以才讓你活到了今天。我謝謝你護著我太太。」
「但是吧,我回來了。」賀作舟用手指輕輕敲滿是藥渣的桌面,「我覺得有些事兒你記不清了,那我就再提醒你一遍。你給我記住咯,方伊池是我賀六爺的太太。」
放完話,賀六爺出了院子,夥計在牆根下等著,聽見了屋裡的隻言片語,猶豫著開口:「六爺,您……」
「閉嘴,我煩著呢。」賀六爺已然變了神情,冷著張臉鑽進車廂,「我真是操了,早知道那小傢伙這麼吸引人,當年就該直接擄走,要不然哪來這麼多破事兒?」
「王浮生……」
「還能怎麼著?不樂意放手了唄,好好一留洋回來的學生,擱路口當醫生呢!」賀六爺冷笑著將煙點燃,對著車窗噴了口氣兒,「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一茬。」
「您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賀六爺越說越煩躁,「怎麼說,人家都幫我照顧了太太,於情於理我也不能真的把他一槍崩了。再說了,方伊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