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3 頁)
黃昏時分,杏花裡中勞碌整日的鄉民也一一歸家,見陳雲起抱著渾身染血的少女走來,目光中都難掩好奇。
不過雖是好奇,也並沒有人開口詢問。
杏花裡八十戶鄉民多姓吳,而陳雲起一家是十多年前搬來杏花裡的外鄉人,在父母和幼妹相繼去世,陳家便只剩下陳雲起一人。
他是個木訥寡言的性子,即便在此住了十多年,與裡中鄉民依舊關係泛泛。
穿過石板路,只見水井旁那棵杏樹枝繁葉茂,有遮天蔽日之態,花期將至,杏枝上已經結出花芽。水井周圍不時有人提著木桶來往,杏花裡八十戶人家吃水多賴這口水井。
正對著杏樹的竹屋外曬了各色藥材,這是杏花裡唯一的藥鋪,坐館的大夫半路出家,醫術實在談不上多麼高明,但治個頭疼腦熱也勉強夠了。
太陽下山,吳青陽正忙著將曬在竹屋外的藥材收起來,作為藥鋪唯一的學徒,這些自然都是他的活兒。
見陳雲起抱了個渾身是血的人走近,吳青陽一驚:“雲起,這是誰?!”
陳家與吳青陽家不過一牆之隔,吳青陽與陳雲起也算得上自幼一起長大,是他在杏花裡唯一的朋友。
兩人交好,其中或許也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意味——吳青陽也是孤兒,他父母死得比陳雲起更早。好在吳是杏花裡大姓,杏花裡幾十戶人家都與他沾親帶故,包括里正,吳青陽這才靠混一口百家飯長大。
也是因為他姓吳,才能在藥鋪做學徒,比起只能以砍柴為生的陳雲起,藥鋪學徒的確是條不錯的出路了。
“不知道。”面對吳青陽的疑問,陳雲起語氣平平地回了三個字,堪稱言簡意賅。
吳青陽清楚他的性情,陳雲起說不知道,那就應該是真的不知道。
他湊上前打量著少女:“好像是個姑娘?”
隨即他注意到少女身上傷勢,不由瞪大了眼:“這……她還活著?”
他從沒見過一個人身上能出現這麼多道傷口,每一道傷口甚至都深可見骨。
見陳雲起點頭,吳青陽忍不住感嘆一句:“可真是命大……”
不過暫時活著也沒什麼用,這麼重的傷勢,杏花裡肯定沒人能救得了她。
“雲起,你也知道,就我師傅那點兒醫術,別說救她了,不把人立刻送走都算好了。”吳青陽對自己師傅的水平再清楚不過。
他這話才出口,面白無鬚的中年男人自內室走出,冷笑道:“吳青陽,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吳青陽並不怕他,此時只嘿嘿一笑:“那您老人家來看看,這姑娘還有沒有救?”
吳郎中冷哼一聲,上前兩步,看向陳雲起懷中少女。不過一眼,他面色陡然黑了幾分,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臭小子說得不錯,他還真沒這救人的本事。
堂中一片死寂,片刻後,吳郎中籠著袖子開口:“救不了,等死吧。”
他連脈也不需把了。
對他這個答案,陳雲起也不算意外,哦了一聲就要抱著人離開。
“等等。”吳郎中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雖然她必死無疑,但我手中有一張藥方能為她續上幾日命,只需……”
陳雲起卻頭也不回,只是腳下步子快了幾分。望著他的背影,吳郎中試圖伸手挽留:“只要十枚大錢,救人救到底……”
陳雲起走得更快了。
吳郎中見此,只能唏噓地嘆了口氣:“還以為今日又能賺上一筆。”
深知他底細的吳青陽忍不住吐槽道:“師傅,你不會又要拿出那張外傷藥方吧?”
這麼多年,吳郎中治外傷全靠這一張方子。
吳郎中卻不覺得有什麼:“左右是對症的,用了說不準能吊上幾日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