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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王鮒是個馬屁精,聽到趙武低聲嘟囔,他總有辦法湊趣,問:“鳥人與楚君,有區別嗎?”趙武大笑。
在這樣正式的盟會上,楚君開口吟誦詩詞,那是一種禮儀。面對意氣風發,儼然以“君王”自居的對手,趙武上前輕聲細語賦了《小宛》的第二章:人之齊聖,(聰明睿智之人) 飲酒溫克。(酒後仍能溫遜)彼昏不知,(昏聵狂妄之徒)壹醉日富。(酒醉必然發昏)各敬爾儀,(各自慎重舉止)天命不又。(天福不可再尋)
一直處於被包圍態勢的楚君一出場便表現的奢華淺薄,而趙武顯得的沉穩務實,這兩種風格形成鮮明的反差。執牛耳者魯襄公微微點頭。春秋小報編輯、魯國執政叔孫豹脫口而出:“禮也。”
叔孫豹說的是趙武,這句話也奠定了楚國國君的地位無論在真實的歷史上,還是現在的歷史,魯國人記述宋之盟的時候,都輕蔑的稱呼楚君為“楚子”。“子”在春秋雖有尊稱的意思,但魯國人在這裡對楚君如此稱呼,意思是:楚國那小子。
其實趙武這是在罵人“彼昏不知,壹醉日富”,他不知道自己蠢,諸位就當是他喝醉了。
楚靈公對中原文化那種婉轉陳詞的技巧,畢竟不如炎黃集團清楚,他剛才的詩句是伯州犁早已教好的,就為了顯示他這個流氓有文化。趙武罵完人後,諸侯都低著頭傻樂,伯州犁有意提醒,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掃楚君的面子,他不知道更好。於是,伯州犁默不作聲。
罵人藝術至高者無過於此:當面把你罵了,對方還直稱讚罵的高雅!
宋國國君(宋平公)憋住笑上前,邀請趙武就座,楚靈公頓時不滿意了:“晉國楚國是彼此相襯的國家,我為君,武子為臣,憑什麼讓武子坐在首席?”憑什麼?憑我把你的軍隊包圍在當中!不過,現在不是爭吵的好時機,再說,楚君說的話也有道理。
趙武想了想,決定不能讓楚君得意,他扭臉問宋國君臣:“聽說開場樂是桑林?”宋國執政子罕回答:“正是。”
“桑林樂舞中要出現“旌夏”,我等臣子遇到王旗,是要回避的,昔日寡君悼公聽到桑林,看到“旌夏”出現,避入內室以全禮節。今日嘛……對了,楚君曾在路上貢獻“王車”一輛,駟馬四匹,劉定公尚在,不如讓劉定公作為御戎,駕王車坐於首席,讓王車座位空著,表示我們對王的尊重,如何?”
叔孫豹挺身而出,大呼:“禮也!”諸侯皆無異議。
於是,楚靈公曾經乘坐的戰車坐到了首席的位置,劉定公駕駛戰車得意洋洋。楚靈公反而必須坐在下手,對他乘坐的戰車恭恭敬敬……首席的位置確定之後,第二第三沒那麼多講究,趙武樂呵呵坐在楚靈公肩下,神態輕鬆地舉著拍子。
這是他第二次欣賞《桑林》了,第一次只看了個開頭,旌夏一出,晉悼公急忙帶領臣下回避,後面的節目都沒看成。現在有王室空馬車位於首席,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欣賞《桑林》全舞。
昔日商王室的王室樂舞場面浩大,比鄭國人的歡迎場面更多了一層神聖意味,這曲穿越千年的舞蹈,它的存在至今已有千年歷史,坐在座位上,欣賞千年之前先民創造的慶典樂舞,恍惚之間,穿透了整個民族史。
宋平公在樂聲中舉杯向趙武走來,趙武急忙起身,示意先進獻王室……宋平公領會了示意,身子一拐,將一杯酒放到空置的王室車馬上,而後從執政子罕手中接過一個杯子,重新敬獻給趙武,並唱頌《諸經。大雅。既醉》:“既醉以酒,既飽以德。君子萬年,介爾景福。既醉以酒,爾殽既將。君子萬年,介爾昭明。昭明有融,高朗令終。令終有俶,公屍嘉告。其告維何?道豆靜嘉。朋友攸攝,攝以威儀……”
詩詞大意是:你的美酒讓我沉醉,你的恩惠讓我飽受。君子長壽萬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