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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還是不該隨意立志,他註定要違背自己的諾言,不告而別了。
他看著他前方,平淡地說道:」不要殺他。「
霍黃河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才知道原來他在看金附靈。
霍黃河皺著眉頭:「別說話。」
金附靈一步步地走過來,看著王蘇敏的臉,其實已經不大認得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人其實和以前已經很不一樣了。
少年的時候,王蘇敏是單於庭最英俊的男兒,多少女兒心中最完美的丈夫……王蘇敏只嘗試著喜歡過一個女人,結果被他扇了一巴掌。那之後,王蘇敏再沒有別的女人了。
金附靈費解地站在王蘇敏面前,他其實也有些茫然。
王蘇敏看著他,說道:「驕兒。」
金附靈似悲似喜,又似無情,居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看一看。
王蘇敏卻也只是叫了這樣一聲,咳嗽出些血沫來,他也就不再說話了。既然要死了,生命中最後的一點點時間,其實誰也不該給,就自己留著,二十七年短短的人生,感覺就是一眨眼就過去了。
他想起年輕的時候想當驍騎將軍,千戶侯,想在草原上馳騁,讓所有匈奴兒低下頭顱,叫他「將軍」,想起小時候想娶個漂亮媳婦,讓她當自己孩子的娘。雖然都沒實現,沒實現又有什麼關係?
王蘇敏定義自己的死,就是沒有關係的。死便死罷,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羈絆,有自己不能死的理由,唯獨他是沒有的,所以該是他死。
金附靈轉身,對劉遠芳說:「停罷。」
劉遠芳警惕地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眼寧和塵,顯然並不怎麼相信他能控制得住局勢。
寧和塵殺機勃然,他手上儘是血痕,流淌在劍的身上,盛怒之下,居然是一言未發。
劉遠芳渾身上下儘是防備,微微地移動了腳步,身子弓得更低,更低,彷彿是一隻健碩的豹子,眼盯著寧和塵。
山外頭的太陽已經高高懸起,被高聳茂密的樹木切割出數道整齊的日光,投射進昏暗的山林裡,每一片樹葉都閃爍著翠光,露水慢慢地蒸發,盤根錯節的巨樹安靜地沉睡,枯枝和焦黃的落葉落在泥土裡,和新鮮的苔蘚、青草混為一談,死亡和新生糾纏一起,死了又生,生了又死。
寧和塵的血也落在地上,新鮮的草色染紅,像是長了紅色的果實。他身上滴滴答答地淌著血,提起劍來,怒喝了一聲,面目猙獰殺了上去,劉遠芳提劍迎上。
日光乍起,絢麗刺目,天上兩個人提劍撲了上去,在日頭中心交匯——
王蘇敏緩慢地、艱難地閉上眼睛。
他的意識慢慢地、慢慢地混沌,從現實中抽離開,他能聽得見霍黃河在他耳邊的怒吼,贏了嗎?他想問,你為什麼吼?為了我,還因為寧和塵輸了?
可已經張不開嘴了,於是就只能不去管了——他在等,可等到最後,沒有聽見金附靈的聲音。
黑暗、平靜、長安寧——
世界再見。
第94章 劍起江湖(二十四)
楚鍾琪恰好醒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咳嗽了幾聲, 醒了過來, 楚服站在樹旁,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楚鍾琪睡了一覺,有點不清醒,問道:「什麼情況了?」
這時候, 寧和塵腳邊掉落下了一顆頭,砸在地上,他平靜地轉過頭來,臉頰旁留下一道細細的劍痕, 正在往下淌血。
寧和塵走過去,王蘇敏已經嚥了氣,黑瘦、邋遢、滿臉是血。他在死前, 餓了七天七夜,受了七天的暴曬,苦難受盡, 煎熬受盡,和朋友短暫說了幾句話,匆匆死去。
寧和塵無情地看了一眼金附靈。
金附靈卻沒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