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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寬苦笑：&ldo;什麼有權有勢，世界上最沒有盡頭的就是權力。太陽底下無新事，在權力面前，你我都是一個工具而已，有用時拿起，無用時丟棄。&rdo;

&ldo;我不想做工具。&rdo;我搖頭，&ldo;我不想我的生死被什麼人利用，大做文章或者突然被抹掉。&rdo;

&ldo;你逃不掉的，只要你在這個圈子裡。&rdo; &ldo;為什麼逃不掉？生在這樣的人家，一生就要被註定嗎？這塊蛋糕再大再美，我也不想分上一口，離得遠遠的也不行嗎？&rdo;我胸中充滿悲憤。 一個二十歲的姑娘死了，朋友們私下悼念她都不被允許，連她的家人也不準為她舉行一個體面的葬禮，因為不能擴大她的死訊。

&ldo;你能逃到哪兒去？程雪粟難道不是除了談戀愛，沒有別的慾望？你還能比她更淡泊嗎？&rdo;

我啞口無言。 &ldo;趁著好日子還在，過一天算一天吧。&rdo;楊寬說。 我呆了很久，那輛被大雪掩埋的墨綠色路虎車在我腦子裡揮之不去。 &ldo;可是怎麼過呢？&rdo;我木呆呆地說。 &ldo;揮霍。&rdo;楊寬的臉上帶著絕望而興奮的神情，&ldo;不要讓你的銀行卡里有餘額，不要把沒完成的願望留到第二天，也不要懷有什麼對未來的期望 ‐‐一旦你有了衰敗的勢頭，所有人都會頭也不回地離你而去，沒有人能夠救你。&rdo;

我心中一凜。 &ldo;你會救我嗎，楊寬？&rdo; &ldo;我會的。&rdo;他肯定地說。

我看著他飽滿的額頭、濃密的眉毛和被慾望遮蔽了的眼睛，我還想問&ldo;你會避開我、同我斷絕關係嗎？&rdo;可是我沒有說出口。我知道答案。 因為我在他的眼中還看到了恐懼。

2

程雪粟的死在朋友圈子裡引發了一場無聲的地震。所有人都閉口不談，所有人都變本加厲地揮霍 ‐‐對，揮霍，我想起楊寬的用詞，它真是無比準確。

我無事可做，也夜夜同這些半生不熟的人喝酒。人總是從陌生到熟悉的，過了沒幾天，我也同他們勾肩搭背，親密地彷彿同胞姐妹一樣。

有一天，妙妙帶著她自己烤的蛋撻來看我。我宿醉醒來，正餓得兩眼發綠，捻指間吃掉半打。

妙妙目瞪口呆：&ldo;你這是過的什麼日子呀？&rdo; &ldo;我過得挺好的。&rdo;我順手開了一罐可樂。 &ldo;好什麼，跟豬似的。&rdo;妙妙說話從來不留情面。 我臉一紅。

&ldo;一個我認識的姑娘去世了。&rdo;我低聲說，好像隔牆有耳一樣。 &ldo;啊！ rry&rdo; &ldo;沒什麼，關係也不是特別好。我還罵過她呢。&rdo;

&ldo;我聽不懂‐‐那你為什麼這麼難過？&rdo;

我笑了：&ldo;你不用懂。我也不懂你，每天忙得跟三孫子似的，你怎麼反倒比我精神？&rdo;

&ldo;我哪兒有時間不精神？賀歲檔是大役。&rdo; 賀歲檔。又是一年年末了。

妙妙給了我一張入場券，是一部下個月上映的片子：&ldo;請你看電影， 今晚的媒體看片會。&rdo;

&ldo;我又不是媒體的人。&rdo; &ldo;幫幫忙不行嗎？這個片子是我負責發的，我需要十篇影評，可我實在沒時間寫。&rdo; &ldo;十篇！&rdo;我喊出來，&ldo;寫不動。&rdo; &ldo;別裝蒜，上學的時候你沒趕過影評作業？&rdo; &ldo;那也是十部片子寫十篇，沒有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