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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麼,他的身子忽然矮下去,似乎是跪倒在了地上。
她捂住了嘴,心都要裂了,“國師怎麼了?”她駭然抓住夏官,“他怎麼跌倒了?”
夏官擰緊眉頭喃喃:“原本不過是一場陰兵借道,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渡亡經》只有半部,座上不計後果麼……”
蓮燈推了他一把,“你去幫國師的忙,我自己在這裡不要緊。你去,看看他究竟怎麼了。”
夏官壓著刀搖頭,“我奉命保護娘子,沒有座上命令不敢違抗。”
同樣是靈臺郎,放舟的腦子為什麼比他們活絡那麼多?她氣急敗壞道:“他有危險,你還守著我做什麼?快去!”
夏官動搖了,可是晚了一步,陰兵開始交戰。搖山振嶽的呼喊和殺伐充斥整個平原,四野震起了尖利的哭喊。那些陰兵打仗也有死亡,不想變成聻1,只有殊死奮戰。
蓮燈睜大兩眼緊盯著前方,那道白潔的身影在混亂裡飄搖,突地一晃就不見了。這樣的環境,如果有個閃失就是萬劫不復。蓮燈心裡知道,開始慌不擇路,嘴裡喊著臨淵就要往那裡跑,被夏官死死拉住了。
她的神魂都要滅了,為什麼他不見了?夏官試圖開解她,“座上一定是避開了,他知道厲害,不可能留在那裡的,娘子彆著急。”
蓮燈冷靜下來,顫聲說對,“是我糊塗了,他怎麼會留在那裡。這麼精明的人,必定會找個安全的地方。”嘴裡說著,心裡不能真正放下。她開始焦急等待這場鬼戰的結束,但時候尚早,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
定王派來的人兜了很大的圈子繞過來,找見她,只說請郡主回帳中去。她哪裡肯,不錯眼地盯著他消失的地方,今天夜裡這麼冷,她的臉幾乎要凍木了。抬手摸了摸,滿臉的淚水,止都止不住。
她不敢擅動,必須等一切過去。他招來的人馬很善戰,那兩路陰兵很快潰不成軍。虛幻的戰爭沒有持續多久,大概三刻左右,但對於蓮燈來說,已經比一整夜都要漫長了。
漸漸兵戈止了,鬼影淡了,一陣風橫掃過去,曠野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留下。她發足狂奔,尖聲叫他的名字,可是四野莽莽,沒有他的身影。
他去哪裡了?她發瘋似的尋找,剛才明明在這裡的……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難以表述。她強迫自己不要自亂陣腳,也許他又捉弄她,躲在哪裡偷笑吧!
她一口氣跑了很遠,突然看見前面的草皮上有隱約的白色,她心頭一喜復一憂。掖著袍角過去,不是他,不過是一片殘破的衣襟。她撿起來,抻著料子到最近的火把底下照看,雲緞上盤金線,是他的衣裳。
轟地一個炸雷在她頭頂開花,她不知所措。為什麼會有他的衣裳,碎裂的,成了大大小小若干塊。衣裳在這裡,人呢?她哆嗦著把料子攥在掌心,抬手指派,將跟前的人都分散出去尋找,自己卻不知道應該往哪去了。
先 前還那麼好,他們在一起,親近得無所不至。難道只是一場鏡花水月嗎?她安慰自己不會出事的,他是很厲害的國師,會排兵佈陣,會觀星占卜,怎麼能折在這場莫 須有的戰爭裡。冷靜下來、冷靜下來,相信他馬上會出現的……可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在他身體回暖,失了一半功力的當口!
她站在那裡哀哀哭起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讓她到哪裡去尋他!
動用了好多人,找了大半夜,到天亮的時候仍舊一無所獲。這一夜是怎麼過來的她已經想不起來了,左奔右突,疲於奔命。去了他的帳中,也去找了定王,結果都不見他的蹤影。
眼下只有夏官和秋官是唯一的希望了,他們是他最倚重的人,他們瞭解他,一定能找得到他。她站在那片草地上等待,曇奴勸她她也不聽,喃喃道:“他一定會回來的……曇奴,他說過不會扔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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