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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身體，自己很清楚，不過過一天算一天，只等熬到油盡燈枯。其實我這樣，天天在屋子裡，連走到花園那幾步都會讓父母擔憂，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我好容易央求母親同意我去白雲寺燒香，結果就出了這檔子事，以後更不會讓我出去了。&rdo;

說話間，眼裡蒙上了朦朦水霧，眉頭緊蹙。

顧採薇伸手給她把脈，又問了問她尋常服用的藥物，心裡有數。

&ldo;妹妹可能看出，我還有多少時間？&rdo;程夢璃突然問道。&ldo;母親從來不讓那些大夫回我話，在母親面前，我也不敢說這種讓她傷心的話。&rdo;

顧採薇望著她的眼睛，真誠地說：&ldo;姐姐先天心疾，確實很嚴重。現在吃的藥，也都很對症。我可以再給你開幾幅藥，輔助來吃，對姐姐的病症會有一些幫助。恕我直言，&rdo;她看看丫鬟都被程夢璃打發走，壓低聲音說，&ldo;姐姐似乎有事耿耿於懷，鬱結於心，於病情無益。若姐姐配合，好好休養，再活二三十年並不難，可若總是如此，兩三年……也未可知。&rdo;

程夢璃扭頭望著窗外，半晌沒有作聲。

情淺言深是大忌，所以顧採薇也沒有再作聲。

&ldo;妹妹，母親若是問起……&rdo;

&ldo;我只會留方。&rdo;顧採薇說道。

見程夢璃也沒有再說話的性質，她起身告辭。

程夢璃望著她，幽幽地說：&ldo;妹妹，我今日心緒不寧，你勿見怪。我知道你是村裡的，來一趟也不容易，但是下次來，一定記得找我。&rdo;說著，她從手腕上擼下來一個絞絲金鐲子，硬塞到她手裡，&ldo;別嫌我市儈，妹妹獨居不易，還是這個實在。&rdo;

顧採薇沒有推諉，大方收下來，解下自己腰間的荷包送給她。

&ldo;這是阿媛，就是陪我來的同村嫂子做的，裡面是蘇合香，是我買了普通的蘇荷香之後，自己回家重新捯飭做成的精緻蘇合香。剛我進門時候聞到香爐裡燃的是百合香，百合香固然淡雅，但是會令人思寧不安，甚至夜不能寐，對姐姐病情並無益處。姐姐不妨試試這蘇合香。&rdo;

程夢璃點頭：&ldo;妹妹有心了。&rdo;

普通蘇合香也是漂洋過海而來，價值不菲，所以她終究是不肯佔便宜的人。

顧採薇見她神情間已疲態難掩，連忙叫了金嬤嬤。

丫鬟們進來服侍，金嬤嬤引著顧採薇去見知縣夫人。

知縣夫人王夫人看起來四十六七歲，坐在羅漢，兩個三四歲的孩子在她膝下圍繞嬉戲。

顧採薇進來行禮後，她讓人帶下兩個孫子，詢問了幾句病情。

顧採薇落落大方地回稟了她，然後口述讓阿媛寫方，恭敬遞給她：&ldo;夫人不妨找相熟的大夫再看下，採薇年輕，不敢拿大。&rdo;

王夫人點點頭，讓身邊的嬤嬤送客。

送出來的時候，那嬤嬤塞給阿媛一個荷包，阿媛沒有推拒，塞到了袖子裡。

出來的時候，趕車的竟然是佟侍衛，顧採薇沒有作聲，點頭示意，帶著阿媛坐上了馬車。在馬車裡，她對阿媛說道：&ldo;程小姐病情其實沒那麼嚴重……&rdo;

阿媛看她一眼，食指放在唇前，望了車簾一眼，噓了一聲。

馬車突然顛簸了下，似乎撞到了什麼小石頭之類，然後很快又平穩了，前面傳來佟侍衛低沉的聲音：&ldo;顧姑娘，抱歉。&rdo;

顧採薇沖阿媛調皮地眨眨眼睛，用嘴形無聲地說：&ldo;等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