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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那烏衣數教主水行舟的名字,從江湖傳聞中看似個魔頭,可從蕭紅嶼口中說來又是仗義救人的俠士,倒似有多種面目。自己這近來所受,說來倒全因他而起。
可就算這般,自己見他能做啥?冷冷道:“又不能把我師門《素雪心經》奪回來,我去自取其辱嗎?”
那女子烏黑眸子一轉,神情竟有些調皮:“我是問你——想去見紅嶼嗎?”
夏雲初霍得站起身來,神色冰冷:“雲初打擾這兩日也夠了,就此別過。”想想又道:“你我萍水相逢,我不怪你設計之恨,也不謝你相救之恩。至於我以後死活,也不勞操心。”
轉身咬牙下床,正要動身,那女子微微一笑,在他身後道:“就知道你必要彆扭。”
手掌一伸,舉手便向他腦後襲去。夏雲初聽得清楚,正要回頭去擋,卻驚覺身上不知何時已毫無內力,這一擋,卻軟綿綿的有如兒戲。
眼睜睜看著自己足下一軟,摔在地上,他又驚又恨,忽然想到說不定就是蕭紅嶼授意,這一去必然要是落人他手,眼前一黑,幾乎氣得昏死過去。
可那女子見他跌倒,並不饒他,又在他周身各處加了數指,又點了他啞穴,方罷了手。
一路上被那嬌小身形的女子挾在肋下穿山越嶺,夏雲初只覺心中越來越涼。想到蕭紅嶼身中一劍後那句“若我不死,也要你履行你的諾言”,更是認定這又是他的主使。
可心經已得,他還要捉了自己做什麼?
腦中忽然全是最初時被他酷刑折磨,床第羞辱之事,心中更是想了偏差,一心便覺得此番被擒,必是那人厭了先前的柔情把戲,又或是忽然恨起自己刺他那一劍,要在自己身上換了方法討回……昏沉間越想越是偏激,便存了死志,只待見了那人後一旦有機會,也不怕找不到一個尋死的法子。
看路形,似乎正往毫州城郊而去。不多時,卻已到了一處廟宇前。
這寺廟立於郊外,雖門庭破敗花漆凋落,但倒佔地不小,寺門上提三個大字,看得出字型方正勻稱,雄渾拙樸,頗有大家之風。
夏雲初被那女子帶人寺中放下,只見廟中正中銅臥佛端莊凝重,金粉雖已黯淡無光,但在這無人野廟中俏無聲息立著,卻有雄壯蒼涼之意。
廟中空無一人,那女子靜靜在主殿上立了一會,臉上神色漸漸傷感。半晌四下打量一下,將夏雲初拉到大殿側邊一排十八羅漢佛像後,找了一尊妥善藏好,方重新來到殿中怔怔站著不語。
夏雲初被他藏在那羅漢後,目光正可透過那羅漢手肘處一點空隙看到大殿上情形。半晌那女子靠上殿中一側圓柱,一雙妙目中漸漸閃爍晶瑩淚光,似是想到了什麼極傷心的舊事。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忽然一個高大身影悄無聲息現在門口,靜靜望著那女子背影。夏雲初一驚,這人足下無聲,氣息內斂,顯是功力極高。
半晌那身影輕輕跨進殿來,到那女子身後,一隻手輕輕搭上她肩頭:“茗兒,來了很久嗎?”’
原來那女子卻叫柳茗。她身子一顫,回過頭來,眼中淚珠更是滾滾而落:“水大哥……我……我心裡好生難過。”
夏雲初心頭大震:看來這人必然就是那烏衣教教主,水行舟了!不由凝神細看,卻見這人年約五十上下,身形卻如年輕人般挺拔傲岸,只著了件再普通不過的淺白的麻袍。可一雙眼睛卻冷峭有神,立在這五米臥佛前,居然不覺渺小。
不自覺地望向門外……蕭紅嶼不是也該一同前來嗎?
那水行舟眼望柳茗,神色漸漸也是一般痛楚:“二十多年了……你可知我每天都這般難過?”
柳茗痴痴望著他,點頭道:“我知道……我明白自從哥哥死後,最痛苦的……其實是你。或許……那個人也一樣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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