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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人,不在乎名節聲譽,我可以嗎?我是先帝之妻,我要真嫁予你,天下人會如何說我、如何笑我?我的兒子又要受什麼羞辱?”
“你不肯交出你的權力,你要做皇帝,可就算你封了我當皇后,若兒為太子又如何?你說交出了權力,生殺予奪皆在若兒之手,你不肯任人魚肉,那若兒呢?就算你心中愛我,可是你敢放心他嗎?你能保證你永遠不會殺他嗎?你能保證,當朝中有人說若兒要造反時,你還能一力保護他嗎?”
“皇后?我不曾當過皇后嗎?先帝何等寵愛於我,可不過短短三年,恩愛已弛。從此我中宮夜夜冷寂,後宮中明爭暗鬥,多少明槍暗箭對著我刺來,先帝幾曾對我施過援手?我為了自保,吃了多少苦頭,你知道嗎?我為什麼還要去當你的皇后,我為什麼還要重過這種日子?”
“一個男人,可以說無窮無盡的甜言蜜語,真情摯愛,這恩愛,又能保有多久?若只是個平民倒也罷了,一旦丈夫貴為帝王,情變義斷之時,隨時都有殺身之險臨頭。你不願過擔驚受怕、忍氣吞聲的日子,難道我就願意嗎?”
多年的心防似是一朝崩潰,她含著眼淚,把滿心悲苦傷懷,化為言詞,一口氣說了出來。
蕭逸慘然一笑,鬆手放開她,退後兩步,身子有些搖晃:“是,如今你已是皇太后,豈肯屈就做個亂臣賊子的皇后。”
他這忽然鬆手,楚鳳儀站立不穩,竟跌倒在地上。
在失去平衡往下跌落時,她本能地望向蕭逸。
蕭逸卻只站在原處,竟不來援手。
她心頭才一疼,便已重重跌到地上。第一個念頭,是不可在他面前出醜,要快快站起來。用手一撐地,卻才驚覺,剛才那一撞,竟是生生跌傷了身子,先是腿上疼,然後,竟是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直疼到心深處去了。她再也支援不住,索性痛哭出來。
她一邊哭,一邊顫聲說:“為什麼?為什麼?我們之間竟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我們都已經變了,我已不是當年那個不懂權力紛爭的少年王子,你也不是那個看輕富貴榮華的天真少女。當年,為了你一句話,我百死無悔;當年,為了要和我遠走高飛,你寧肯被打死,也不願入宮,到如今……”
蕭逸的聲音裡甚至沒有傷悲,只有一種疲憊至極後的心灰意懶。
然後他上前,本是要伸手去扶楚鳳儀起來,略一遲疑,忽而輕輕嘆息一聲,然後,直接改扶為抱,在楚鳳儀低低的驚呼聲裡,把她抱了起來。
楚鳳儀低喚一聲,情不自禁、身不由主地想要伸手去回抱蕭逸的腰,卻又在手伸出的那一刻,改為,只僅僅扯住了蕭逸的衣裳。但,在如此近的距離之內,被這樣強烈的男子氣息所包圍,她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悵然。
多年前,百花叢中,他緊緊抱著她,沐浴在月光下的幸福,到如今恍如隔世。
既已斬斷情根,既已站在完全相對的立場,為什麼,又要有這樣溫柔的動作?
這一瞬,心猶如撕裂一般地痛楚起來,楚鳳儀想要說什麼,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得默默閉上眼,不願看蕭逸這時沉重的眼神。
蕭逸把楚鳳儀抱回到鳳座前,扶她坐好,然後淡淡道:“好了,請客人出來見見我吧!”
楚鳳儀大驚睜眸,愕然望向他。
蕭逸溫柔地伸手為楚鳳儀理了理略有些散亂的髮絲,語氣一片輕柔:“鳳儀,你的聰慧我一向深知,不過,我也並非愚蠢之人,雖然我沒有立刻看透你的計策,但細細思索,也就想通了。你故意讓皇上出宮,故意讓所有侍衛都被甩開,故意鬧得舉宮不安、滿城騷動,為的,不就是避過我的耳目,好請一位貴客入宮嗎?”
楚鳳儀默然不語,臉色越發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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