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第1/2 頁)
憑這股縹緲的恨意,他邁過了冷宮深不見底的長夜,活成了太監安止。
如果她真忘卻前塵也就罷了,偏又說:「外子人很好。」
她說:「倒沒什麼易不易的,左不過心甘情願罷了。」
她夜晚喃喃私語都是對著他。
······
對她的愛恨貫穿他十年,生長為重臺千葉一株罌粟,又被她催開毒艷的花。
他以為自己能短痛一次連根拔起,在此時才發現那花根植於他的骨骼,枝蔓連著他的血脈經絡。
剝不盡,斬不絕。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嘴角永遠噙著三分笑,眼中蘊冷銳的劍光,即使低眉斂眸,一身尋常女兒家的衣裳,也掩不住她骨子裡的殺伐與傲氣。
這樣一個姑娘,你憑什麼讓她等一輩子,再說了,你不是也想讓她嫁人嗎?
他心裡苦笑,強打精神說:「妃位,終究不是最好。」
樂則柔見他這般灰頹模樣還要嘴硬,又心疼又氣恨,但面上絲毫不顯,她捧著茶盞慢慢呷一口,神色十分溫和。
「您也知道我這樣子,能嫁出去就要念阿彌陀佛,哪顧得上什麼妃妾名分呢。」
「要不然,我今年剛十六,要是活到六十歲,就還要為我那未婚夫守四十多年,怎麼打髮長夜漫漫?」
她直直地盯著安止眼睛,不疾不徐地逼問他。
「您想想,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嫁出去、妃妾、打髮長夜……
安止眼聾耳花,渾身一挺幾乎要掙起來。
但他中了軟筋散又捆了手腳,癱倒在椅子上形同木偶。
「我,必讓你當上……」
安止的聲音低的只有自己能聽見。
樂則柔希冀地看他嘴唇張張合合,手攥著椅子扶手,指節青白。
半晌,他極艱澀地乾嚥了一口唾沫,「皇后。」
這句話似乎透支了他本就不多的生命力,他垂著眼皮,如果不是胸口些微的起伏能直接拉到義莊埋了。
樂則柔的手驟然鬆了勁兒,她早知會是如此,但還是壓抑不住失望和委屈。
她突然冷冷一笑,重重將茶盞墩在桌上,鎮出好大一聲響,
「安公公未免太高看自己些,六皇子身邊已有高先生幫我,用不著公公費心。」
「我不缺謀士不缺心腹,您說,我今兒要是這張紙條送到六皇子跟前兒,是不是明兒個就能得著六皇子歡心?
別拿虛飄的哄我,要想活命就想轍換個別的吧。」
安止垂著頭,不言不語。
「安公公。」
過了不知多久,樂則柔忽然款款起身走到安止身前,纖纖細指挑著安止下巴端詳,把他從臉到脖子摸了一個遍。
安止實在是心如死灰,否則一定能察覺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微微附身把女兒香送到安止鼻端,錯頭在安止耳邊輕柔地說:「我也知道什麼妃子皇后不過是空許願,不過我倒是有一出燃眉之急要安公公來解。」
「公公若能辦好了,咱們自然是朋友。」
安止看她鮮紅的嘴唇在眼前彎彎笑著,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小丑。
但他已經不是那個問「為什麼不能」的小少爺了,他也捨不得問。
他長長地透出一口氣,難得不是那副陰陽怪氣腔調,「六皇子並非良配,我幫你找……」
樂則柔笑容更艷,眼裡儘是冷光,她食指抵在安止唇上,「哪兒用得著別人?我瞧安公公長得就不錯呀。」
她轉身坐在安止腿上,輕紗裙擺撒了一個弧形,攬著他的脖子問,「安公公看七姑可算漂亮?」
安止愣住了,吊梢眼睜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