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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安宅,便是長長的小巷。商嬌與安思予手牽手靜靜走著,竟覺得素日裡幽暗僻靜的小巷,今日卻是如此之短。不知不覺間,便已走到了小巷的盡頭。
在轉角處停下腳步,商嬌抬眼看安思予,從他的眼中也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不捨與難過,遂強忍著淚意笑道:&ldo;安大哥,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便送到這裡罷!終歸常喜還在這裡,我制的辣椒醬與泡菜還在這裡,日後我想你們了,便回來看看。&rdo;
安思予許久不言,小巷處有輕風吹過,吹起他寬大的袍袖,不知為何,商嬌竟覺得今日的他是如此的滿懷寂寞與憂傷。
&ldo;好!&rdo;她聽見他輕輕在她的頭頂上說,雙肩有些輕微的聳動。
&ldo;陳東家雖素性溫和,但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他並非沒有原則,隨意縱容。你去到那邊,切不要再如在家裡時那般任性隨意,遇事多與他商量,凡事要多為他考慮……這樣,你們才會幸福,嬌嬌,大哥……希望你可以幸福,很幸福!&rdo;
他輕聲的叮囑著,有些細碎,有些絮叨,彷彿真是不捨妹妹出嫁的大哥一般。
商嬌緊抿雙唇,聽著他的囑咐,說不出是感動亦或心酸,只能頻頻點頭,卻莫名的流下淚來。
安大哥,今生能夠結識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安思予說完,將臉轉到一邊,胸口大力的起伏著,彷彿在拼命壓抑著什麼。好一會兒,他方才轉過頭來,平靜地向商嬌笑著,將手裡的小罐與包袱遞給她。
&ldo;去吧,快去吧……他在等你。&rdo;
商嬌點頭,伸手想去接,雙手卻在空中轉換了方向,直直地撲進他懷中,緊緊地將他抱住。
&ldo;大哥,謝謝你!答應我,你也要幸福,很幸福!&rdo;
安思予不曾料想到商嬌會突然抱住自己,一時間怔忡著,那隻能拼命壓制的情感幾乎噴薄而出,令他想就這樣不管不顧地留住她,留下他生命裡的陽光,唯一的美好……
可是,他理智的知道,她的擁抱,只是因為感激。他,只是她的大哥,是她生命的過客……
而如今,她要去的,才是她幸福的彼岸。
他不能為難她,不能羈絆她。
想到這裡,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笑著將她推出自己的懷抱,替她背好包袱,拿好小罐,然後裝作毫不在意地模樣,颳了刮她通紅的鼻子。
&ldo;瞧你,哭得跟個小淚人兒似的。做什麼哭得這麼厲害?又不是日後不回來了。便是你今後與陳東家成了親,這裡也是你的孃家,安大哥也是你的家人,是不是?&rdo;他安撫著她,裝作渾不在意的模樣。
商嬌見狀,也不由得破涕為笑,不由抬手擦了擦淚濕的眼角。
是啊,他們只是不住在一處而已,日後總能相見,何必把氣氛搞得如同生離死別?
想到這裡,商嬌釋然開來,向他揮了揮手,&ldo;那安大哥,我走了。&rdo;
安思予面色帶笑,一手緊緊握拳負於身後,另一隻手也向商嬌揮了揮:&ldo;去吧,快去吧……&rdo;
風過處,袍袖獵獵而動,他便站在那小巷的轉角,迎著黎明的曙光裡,憐愛地看著商嬌,溫文而笑。
商嬌慢慢退,慢慢退,終不再流連,不再猶豫,轉身大步離去。
直到再也看不見商嬌遠去的身影,安思予才如被剝了全身筋骨一般,無力地靠在巷中磚牆邊上,手捂著心口,痛得大口大口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