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梧桐林蔭,石子路,年輕的男女身上
你劈面撞見二十歲的自我。”
現在可不正是這樣?自己的頭髮倒還沒白,但目光中已經滿含滄桑。他就這麼滿目滄桑地看著學弟學妹們步態輕盈地走路,看著他們在林蔭中熱擁長吻,心中免不了過來人的感慨。
他這次回母校是為了查資料,以便為被疑為殺人犯的情人洗冤。上午他一直泡在圖書館查詢資料,下午他去探望了專業課的老師們。大學生回校一般只看望專業課老師而不看望基礎課老師,因為基礎課是上大課,老師和學生沒有太多的私人接觸。該看的老師都看完了,他告辭老師準備去火車站。但走出學校家屬區門口時,總覺得意猶未盡,似乎有一個很該拜訪的人給忽略了……是張上帝!他也是基礎課老師,而且教的是學生們最不看重的一門課,但那些“上帝語錄”給許劍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迭遭變故之後,痛定思痛,更能感悟到那些雋語的睿智。他返回家屬區,輾轉打聽“18年前教馬列哲學的張老師”。這番打聽相當困難,因為他叫不出張老師的名字。“張上帝”這個名諱當然響亮,但它只在那幾屆學生們中流傳,家屬區的老師們大概未受感化。
最後總算找到了,是在一幢老樓。樓房也是有年齡的,這一位已經是滄桑老者,面目灰暗,精氣全無,樓道里貼滿了疥癬般的小廣告。一個老嫗來開了門,問清來意,冷淡地指指屋內,就自顧回臥室了。客廳裡的張上帝這時已經站起來,迎接難得來此拜訪的往屆學生,很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他已經退休多年,頭髮全白了,面板枯黃,鎖骨凸出。家中擺設與許劍拜訪過的專業老師相比,明顯低了幾個檔次,沙發是舊式的,只是新蒙了布面,顯然是手工製作,比較粗糙。地上是較低檔的小瓷磚。客廳裡也都是面目灰暗的舊式傢俱。這不奇怪,如今哪個老師不賺外快,醫學院老師賺外快更容易一些,但張上帝靠他的玄談是賺不到鈔票的。
許劍心中微微發苦,心想張老師這一生太失意了。不過兩人一開始談話,他就知道自己的憐憫是弄錯了物件。張上帝顯然並沒因生活清貧而折了銳氣,照舊得意地生活在他的玄談世界裡,根本不在意塵世的榮辱。他的談鋒依然很健,像過去一樣,“上帝”這個詞在談話中仍然有很高的頻次。
許劍在這兒談得很放鬆。他把對方看成了聽取懺悔的上帝,而且這是“上帝”本人,不需經過牧師作中間人。他談了畢業18年來經歷的風風雨雨,談了他親歷的偷情、兇殺、性怪癖,等等。最後他抱怨說:
“張老師,你的上帝語錄害了我一輩子。”
張上帝笑問:“怎麼害你?”
“它讓我太清醒了,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張上帝得意地笑了,說了一句新語錄,言簡意賅,足以流傳千古的:
“做上帝——是要付出代價的呀。”
2 上帝的誘餌
許劍同池小曼的私情是從一次診病開始的,那是兩年以前的事,也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上世紀末的一個星期一,許劍在新的醫院大樓裡值門診。他是內科主任,平時在病房值班的時間多一些,但至少星期一、三、五是要看門診的。新大樓是第一天使用,建築相當豪華壯觀,趕上三星級飯店的水準了。這正是醫院門口掛的宣傳橫幅:歡迎你到“三星級”醫院就診。這個橫幅是醫院宣傳科特意針對外行擬的,因為老百姓對醫院的幾級幾等沒有概念,但一般都知道飯店的星級。
特車廠是一個部屬大廠,職工醫院規模比較大,但遠遠大不到眼前這個份上。能有今天的規模,都是現任院長鼓搗出來的。十幾年前曹院長打聽到北京某研究所搞出一種燒傷藥膏,正急於找一家醫院做臨床試驗,他果斷決定參與合作,上馬燒傷專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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