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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還會留下危險的隱患:讓不良基因躲過自然選擇,傳給千秋萬代。其實完全可以用遠為簡便的辦法去解決——再生一個,僅僅耗費一顆精子和卵子而已。
記得張上帝這段話激起了學生們的同愾。他們都是明天的醫生啊,救死扶傷是他們的天職啊。對著醫生說這些話,不是指著和尚罵驢禿嗎。課堂裡義憤填膺,一片喧嚷,張上帝斷喝一聲:
“不要喧譁!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他說,這些遺傳病甚至可能並不是上帝的疏忽,而是有意為之。生物進化中時時存在著“自限”,比如體細胞在長到與周圍的細胞接觸時,就會按照“接觸抑制指令”而停止生長;生物體內的細胞分裂到一定次數就會死亡;北歐旅鼠在族群增值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大批跳海自殺。人類中有不能繁衍後代的同性戀,有先天性心臟病,有嬰兒猝死症,誰說這不是上帝為人類設的自限?所以,醫生的救助行為其實是逆天而行。張上帝對課堂中喧嚷的學生們嬉笑怒罵:
“你們窮吆喝什麼?一群黃口小兒,胎毛還沒褪淨呢。別說你們,就是把整個人類文明全算上,充其量也只有一萬多年,而上帝他老人家已經150億歲啦!你們誰敢吹牛,說你已經揣摸透上帝的用心?”
那堂課讓同學更清楚了張上帝的狂悖。這會兒面對這對不幸的母子,許劍想,也許再生一個健康孩子真的是更好的選擇。當然這種想法與醫生的職業道德相悖,但如果救助這個病孩,其實也是掐斷了另一個健康孩子的出生可能,這難道不是另一種殘忍麼?宇宙的規則太繁雜了,人類其實永遠處於兩難境地……病孩的爹輕聲喊:
“許醫生?許醫生?”
許劍回過神來,自嘲道:走神了,我走神了。病孩的爹說:“許醫生,沒事俺們就走了?”
“你們走吧,如果決定做手術可以來找我。知道你們家境比較難,我給市中心醫院的朋友交待一聲,讓他們儘量壓低手術費。”
母子倆抱上病孩,千恩萬謝地走了。
星期一病人較多,他一直工作到10點才出去解手。在樓道上碰見大廠焦副廠長和醫院曹院長正陪著一幫人巡查。中心人物是一個高個子,穿著挺颳得體的警服,肩上是一級警督的三星徽章。氣勢軒昂,其側影既熟悉又陌生。他正在向隨行者作指示,不時用手勢來強調語氣,隨行人畢恭畢敬地不斷點頭。許劍認出這是仝寧,市公安局局長。他對仝寧非常熟悉的,20幾年前有一段時間兩人曾形影不離,今天聽說公安局大領導來視察,他已經想到可能是仝寧了。但看著那個側影,他卻無法排除心中的陌生感,是為什麼呢……對,是因為“這一個”仝寧的陽剛之氣。
當年仝寧也很陽剛的,十七八歲就長到一米八,寬肩膀,肌肉發達,走起路來咚咚響。但非常奇怪,那時仝寧身上也有一股女人味,這種女人味與他的陽剛非常矛盾地共處一體。他走路時臀部的擺動像女人;小手絹疊得整整齊齊,噴上香水;穿的白背心總是白得耀眼。而且他向來是自己洗衣服,這在中學男生中並不多見。有一個細節許劍記得很清楚,仝寧每次洗完內褲,總要放在鼻尖上仔細聞,看是否真的洗乾淨了。那時仝寧麾下有很多男性小郎當,而且大都知道仝哥這個怪癖,每當仝寧洗衣服時,他們就躲在旁邊笑。
但這會兒他身上的女人味已經徹底消失了,或者被威武的警服遮蓋住了。仝局長仍在做指示,一個跟班挾著皮包,手裡端著老闆杯,在仝寧說話的間斷中,跟班適時地擰開茶杯蓋,遞過來,讓局長抿幾口,再接過去,旋上蓋,做得嫻熟有致。這是目前流行的官場文化,有這麼一個跟班捧著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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