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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拼雙窯鎮西朱家灶的游擊隊。朱家灶游擊隊長朱達明,看著勢頭不對想要反水受招安。我木匠爺爺帶人去勸阻,不料卻招來一排子彈,劉照林、姜文山等幾個漢子當場就送了命。令人喪氣的是,朱達明竟然還假裝繳械投降從我木匠爺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接著是受改編,雙窯鎮紅軍游擊隊改稱紅十四軍一支隊八中隊。我木匠爺爺當上了中隊長,隊伍擴充到九十多個人五十多根槍。三月裡打北興港,圍了兩三天沒能打下來;四月裡打白龍黨,打死了對方的*人,自家也傷亡了十多人,很有些不合算。
接著是準備會攻南通城。我木匠爺爺所在的一支隊領受的任務是首先攻佔南通城東部的金土、興地、二甲等鎮。不料卻總是受阻擊,只能一次次改變計劃東撞西闖地大轉移。
紅軍戰士們很有些洩氣,抬頭看前程,都覺得背脊骨裡涼嗖嗖。
“同志們,目前全國革命正在走向新高潮。只要我們咬住牙挺下去,不斷地打擊敵人,殲滅敵人,我們就一定會勝利,就一定能夠坐天下!”我木匠爺爺一次次照葫蘆畫瓢式地作鼓動,儘可能通俗易懂地把上級指示傳達給他手下的戰士們,“現在我們已經沒得退路了!只有一條路,拼到底!打下了天下我們都是大功臣……”
鼓動畢竟只是鼓動,我相信我的木匠爺爺當時其實並不樂觀。他手下的弟兄們陣亡的掩埋了負傷的離隊了怕死的溜號了,自然不斷有新參軍的補充進來,人走馬燈似地換。他可能會有幾分厭倦,甚至會有幾分後悔。年頭上游擊隊編入紅軍,我木匠爺爺以他手藝人的精明偷偷地做了一件為宗旨為紀律所不容的事:他私吞了游擊隊打地主搶奪來的百十塊龍頭大洋安排我的聾奶奶領著一對小兒女搬進了南通城,從而為家庭的香火延續留下了一條後路。一家人五離四散,這對我年方十*歲的大伯張府成不算個事兒,但對我木匠爺爺可能就不是滋味了。以前的日子苦是苦,幾天的活兒忙下來畢竟還有個回家的盼頭;現今倒好,鬧革命鬧得連個家也沒了!早知如此,本本份份地當他的木匠有多好……每當我爺爺躺在海灘上或是草蕩裡露營時,我想象他仰望星空的臉一定充滿了惆悵和無奈。
——當然,我也可能低估了我爺爺的階級覺悟和鬥志。理解那個時代的人對我們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何為我爺爺我大伯投身的那場發生在江海平原的農民武裝暴動準確定位,大半個世紀以來一直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幾年前,我去南通圖書館抄下了當年紅十四軍領導人的一段*——
“隨著革命力量的增長和客觀上有利形勢的發展,黨內‘左’傾思想和‘左’傾政策也有了發展。1930年6月,黨中央政治局在李立三同志領導下,透過了‘左’傾的《關於‘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數省的首先勝利’的決議案》,訂出了組織全國中心城市武裝起義和集中全國紅軍進攻中心城市的冒險計劃……在立三路線的錯誤思想指導下,對紅十四軍提出了‘準備會攻南通,截斷長江,進攻上海、南京’等力不勝任的戰鬥任務。這致使紅十四軍在敵人強大兵力集積的不利條件下,多次進行缺乏準備的進攻,遭到重大的損失。”
儘管這只是對紅十四軍失敗原因的剖析,但也點出了一個基本事實:那場武裝暴動是左傾錯誤路線的產物。如果你熟悉*黨史,當然也會知道那一年發生在全國各地的武裝暴動不下數十起,大多都悲壯慘烈地失敗了。
還是把筆觸伸向在蘆葦蕩裡苦苦跋涉的那支小隊伍。
半個多月前,國民黨熊式輝指揮的第五師和江蘇省警隊的餘世梅部浩浩蕩蕩開進了黃海灘,一些大集鎮也紛紛建立起地主武裝“保衛團”。大軍包圍下的紅十四軍一支隊東跑西竄沒了立足點。如果你不是十二分的天真那麼你完全可以想象他們急急如漏網之魚惶惶似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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