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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宋荊卿家世才貌樣樣好,又跟他一樣都留過洋,兩人在一起未必沒有話聊,最重要的是,她待他有那一份真心,就如傅九思所說,這在他們這個圈子裡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
過後陸免成留他吃中飯,他推說中午還有應酬,沒有留下,離去時那心事重重的模樣,彷彿比之前來時更愁雲慘澹。
送走人,兩人相視一眼,傅九思笑了笑,然而陸免成神色卻似乎有些異樣。
「九爺。」他嚴肅地叫他。
傅九思微怔,下意識應道:「哎。」
陸免成語重心長道:「今日你對孫堯說的一番話,怕不僅是對旁人的勸慰罷。」
傅九思一愣,下一秒,立馬就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結婚。
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座大山,翻不過繞不開,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他立馬就急了:「你聽我說,我不是……」
陸免成卻打斷了他:「先聽我把話說完。
「你還年輕,未來什麼樣都還沒個定數,如今與我在一塊兒,你我都歡喜,自然是好事。但有一事要先說明白,若將來有一天你改了主意,則大可不必覺得對不住我,待你結婚那日我自會送你一份大禮。」
這番話,直愣愣地戳人肺腑,又蠢又真實。
他知道他們如今這種狀態無關身份名利權勢錢財,純是一腔真心,而正因為知道這份真心的可貴,才尤其小心翼翼,如同黑夜裡捧著一盞燭火的行人,不見前路,只守著手中的一方天地。
他亦知道以傅九思的性子,即使明白這些,也不會當回事——他是那樣的大無畏,以為全天下的人和事都該合他的意!
既如此,就由他來做這個惡人。
他本以為傅九思會生氣,或者至少跟他吵兩句,然而他沒想到他全然猜錯了。
傅九思低著頭不言語,等他說完,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動作。
他忽然綻開個笑容:「你放心,我不會使你處在那種境地。」
只這一句話,說完再無言。
沒有辯駁說你竟然不相信我,你覺得我沒那個能力能跟你走下去,你就是一廂情願覺得我們長久不了。
他只說,你放心。
頃刻間春回大地,一剎那春和景明,有什麼細密柔軟的東西一茬茬破土,直在一顆玩世不恭的浪蕩老心裡鋪作一片鬱鬱蔥蔥的愛意。
陸免成不由地喟嘆一聲,把傅九思拉進懷裡抱著,親他的額頭、耳朵、臉頰,最後才在嘴唇處印上一個鄭重其事的吻。
這一日兩人異常粘糊,傅九思輪船公司也不去了,盡跟陸免成一塊兒在家待著,聽唱片也好,聊天也罷,覺得每一件事都是快樂的。
直至傍晚時分必須去赴一場尤其重要的應酬,這才不得不把自己從陸免成身上撕下來。
他很是煩躁:「真討厭!成天都是那些人,說的也都是一樣的話,滾軲轆來滾軲轆去的,剛吃飽飯就要給繞得吐出來了!」
陸免成寬慰他:「談生意不就是這個樣嘛。」
傅九思又道飯後那群人或許要去抽□□:「那姓黃的有風濕病,之前有一回喝了酒手抖,直把煙簽上的膏子淋到了煙燈裡。」
陸免成告誡他:「九哥兒可不能跟著那些人抽大煙。」
傅九思聽話地答應了,兩人的眼神勾勾纏纏,愈要分別愈捨不得。
後來還是陸免成先接了個電話,他一邊聽對面說話,一邊手上動作跟傅九思道別,傅九思踏著倫巴舞步倒退著往外走,到了門口向他飛一個吻,然後閃身不見。
直到電話結束通話,陸免成勾起的嘴角也沒放下來。
這之後上海便進入了梅雨時節,天氣連著陰了將近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