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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想了想,孫堯又道,「你要真喜歡,就把人弄身邊放著唄。要不又是湯雲昇又是湯老頭子,這一天天的,你不嫌噁心啊。」
陸免成的吃飯速度是部隊裡養成的,即便是下了戰場也不見改,說話間飯就已經下去了大半碗:「嫌棄這些我幹嘛捧戲子,再說了,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他自己能過得下去就行。」
「他不是——」孫堯有點兒難以置信,「我還以為你多喜歡他呢。」
陸免成低頭扒飯,三兩口收尾後,用餐巾擦了擦嘴:「日本人都打到家門口了,我一個上戰場的人這時候喜歡得起誰?」
這個話題有些許沉重,孫堯卻難得地聽了進去:「也是。」
陸免成問:「跟你說的事有什麼眉目了?」
孫堯道:「這個月又抓了一批學生,據說裡面有反日分子,現今各處交通要道管制,東西一時半會兒進不來。」
陸免成點了根煙:「這些你不用管,只把你那幾個走貨渠道交給我。」
孫堯答應著,隨後想到什麼,語重心長道:「其實,這事兒你真可以找傅君守。他老丈人是商會會長,那幫人做亂世生意的,誰手頭上還沒幾個穩妥的走貨渠道?」
陸免成悠悠道:「旁的生意還行,但這件事我信不過他。」
自顧自吃完飯,陸免成叫來郎蘇勒,讓下面人替他遞張名帖。
孫堯不解:「那你還上傅家幹嘛?」
「退婚。」
第三章 半生丹心臥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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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公館是一叢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的法式建築,主樓外佇立著一排高大宏偉的巴洛克式廊柱,陽光經過屋頂鑲嵌著彩繪玻璃的老虎窗的折射,在庭院中央愛洛斯形象的雕塑噴泉的水霧中碎成彩虹沫。
傅九思剛從外面跑馬回來,月白雲綢暗紋襯衫的袖子捲了一半在手臂上,外罩一件緙灰色掐銀絲,肋下掛著一枚金鳥籠,鳥籠裡的纏枝紋銀香囊隨他的腳步碰撞在一起,留下一路輕靈靈的脆響。
「傅安。」他喊道。
「在呢,我的爺。」傅安小心翼翼地將他的外套交給女傭,囑咐了一句肩膀那兒沾了花汁子,要用熱水細細地洗。
「你去紅房子給我買一隻巧克力底的栗子蛋糕來。」
「你又何苦來消遣我呢,」傅安笑吟吟的,「方才在外面問你要不要順道買一隻蛋糕,你說才跑了馬,吃不下,這會子倒又好了。」
傅九思摸了摸肚子:「方才是不想,回來一見他們端著咖啡就開始想了。」
傅安道:「要我說,今日就消停些罷——讓廚房給你現烤一隻巧克力蛋糕成不成?」
傅九思問:「栗子呢?」
傅安道:「家裡恐怕沒有新鮮的糖栗子。」
「唉,那行吧,就按你說的——」傅九思看著廊廷下魚貫而出的傭人,問道:「他們怎麼都在往外走?」
傅安拉住其中一個問話,那人道:「大爺說了,這些咖啡還有蛋糕都撤下去,換好的茶和幾樣精緻點心來。」
「咖啡送一杯到我那兒去。」傅九思揮揮手讓他下去。
傅安笑嘻嘻地從懷中摸出一個盒子遞給他:「今兒我幫你捉的這只可厲害,你看這額頭上有一個金點兒,這就叫』金頭將軍』,保管比雲少爺那』黑頭將軍』更狠。」
傅九思把那蛐蛐拿出來一看,果然頂部寬圓,顏面圓凸飽滿,正中央有一點金黃色;聽了一會兒,叫聲也響亮。
他走到花庭中央,用木夾子鉗了那蛐蛐湊近葡萄藤下關著金絲雀的籠子。
「哎!」傅安沒來得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將軍殞命,哭喪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