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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柔掂了掂籃裡的薺菜,笑得很大聲:「好。」
午後,直升機來了,依舊是直10,依舊噴著「英雄凱旋 無上榮光」八個紅色大字。顧長願看著飛機穩穩落下,驀然升起一種穿過了好大好大一片荒漠,終於看到綠洲的感覺。
他忽然明白了那些撤離的醫護們為什麼會哭。
他們這一刻等得太久太久了。
年輕計程車兵走下飛機,站成一排朝他敬禮:「英雄辛苦了!西南軍區接你們回家!」
顧長願低下頭,不敢去看士兵充滿敬意的眼神,更不敢看身邊的許培文或是舒硯,怕看到他們眼裡的淚。
他跟隨隊伍踏上飛機。
沙石紛飛,風聲獵獵,路燈和老屋一點點縮小,經過鎮子上空時,鎮子中央的梟龍皮卡像一枚墨綠色的釘子釘嵌在土地上。皮卡車頭隱約有一簇黃色的點綴,顧長願貼著窗,仔細辨認著那一抹淡黃,直覺告訴他,那是岐羽。
岐羽站在車頂,渺小的,孤獨的。
她仰起頭,對著漸飛漸遠的直升機大聲唱,用盡全身力氣吭叫、嘶吼,唱盡壓抑已久的委屈、悲傷、苦悶、不甘、恐懼、悔恨、迷茫……她像被激怒的獅子,飢腸轆轆的狼,像萬丈飛瀑撞擊寒潭,獵獵烽煙灼燒山巔,她不管顧長願聽不聽得見,只是想歌唱。
須臾間,哨所、鎮子、雨林、火山漸漸遠去。瞎子河邊,幽猴發出幾聲尖嘯,很快被海浪聲淹沒。
飛機穿過雲霄,無影無蹤,只有宓沱島亙古孤單地飄浮著。
四個月後,g國——
gcdc宿舍,敞亮的房間、80寸的液晶電視和真皮沙發都詮釋著「高階」二字。
舒硯瞅了一眼窗外黑不溜秋的夜,衝著床上四仰八叉的人翻白眼。
「老大,你知道咱們國家現在是凌晨兩點嗎?」
「知道啊,邊庭值夜崗嘛。你看,他這身軍裝帥不帥?」顧長願坐起,對著舒硯舉起手機。
舒硯瞅了一眼,罵了一句:「草!」
螢幕裡邊庭剛穿好軍裝,正扣著皮帶。誰要看你男人換衣服啊?舒硯溜進浴室,想洗眼睛。
到g國四個月了,從一開始的震驚「世界頂級研究院就是牛逼」,到漸漸融入團隊,顧長願和舒硯像兩個上班族般日夜埋頭實驗室。
惡沱的疫苗研發並不順利,缺少臨床病例,只停留在模擬階段,但何一明堅持繼續研發。在gcdc,舒硯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何一明的光芒,比在宓沱島上更耀眼。實驗臺前的何一明宛如王者,有絕對的權威和魄力。
和在gcdc相比,宓沱島上的何一明簡直太太太「平易近人」了。
舒硯洗完澡,看著鏡子裡日漸圓潤的臉,忍不住感嘆:在宓沱島的日子宛如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
走出浴室,顧長願已經在電腦前核對實驗資料了。
舒硯瞪大眼:「稀奇了,不卿卿我我了?」
顧長願撇嘴:「他站崗去了,不能玩手機。」
舒硯嘖了聲,暗罵——
臭情侶。
同一時間,宓沱島。
烈日像饕餮咂盡土地上的每一滴水,泥土迸出呲呲的炸裂聲,腳下的砂礫燙得冒煙。被灼了腳的樹鼩從灌木叢裡穿過,飛快躲進樹洞。
鳳柔站在半人高的玉米地裡,用手背遮著驕陽,心想:這鬼太陽要曬什麼到時候?
她掰下一根玉米,看見穿紅衣的女娃在玉米地裡穿來穿去。
「小藍,別亂跑!」鳳柔擦著汗,暗道,這丫頭也不嫌熱。
被喚作小藍的女娃兒呼哧呼哧地跑到鳳柔面前,喘著粗氣:「柔姐,剛剛有一隻斑鹿跑過去了。」
「斑鹿有什麼稀奇的?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