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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看向趙略。
未等她做出什麼反應,孟沛初先開口道:「我反對。」
「什麼叫師出有名?所以您覺得小略她做錯什麼了嗎?」
孟沛初語氣不太好,是質問。趙略踢他一腳。他轉過頭看著她,問:「你踢我幹嘛?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還是說你也覺得你那個叔叔趙章沒錯?在動機上,你確實違反了實驗倫理,但事情最後不是也沒幹成?而且從這件事的根上看,趙章幹的事情他自己都承認了,他難道不應該受到懲罰?怎麼就沒人覺得他有問題反而都來指責你?何況你對他就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在我這裡,我覺得你不應該受到指責,你不應該因為這個事兒被稀釋股權,這是我爺爺留給你的。」
趙略氣結,但也顧不上他,對孫董事說:「對不住,他喝醉了,您剛剛說的那個建議,他會認真考慮的。」
「我們先告辭。」孟沛初被趙略拉起來,還要嘴硬地回幾句,被她擰了一把胳膊上的肉,疼得齜牙咧嘴。
回去的路上,孟沛初一上車就哼哼唧唧地靠在她身上,她知道她剛才掐的時候下手有點狠,但其實也沒那麼誇張,他只是想找個藉口把剛剛的事情混過去。這是他頭一次為了他那個位置做這麼不理性的決定,有些羞赧,估計也有些後悔。不知為何,趙略心裡有點兒開心,他把一些東西看得比那個位置更重要了。
窗外的夕陽正一點點在往下掉,像鹹蛋黃一樣。馬上要迎來將暗未暗的時刻,一天中最神秘的一段時間,趙略一直覺得這樣的時刻裡,人類可以和萬物通靈。思及此,她推推孟沛初,道:「我們去一趟你爺爺的墓地吧?」
「幹什麼去?跟他匯報我違背了他的遺願奪了我哥的職位又把這個位置弄丟了?」
「不是,跟他匯報你終於有一點點不像他了。我想這也是他想看到的。」
孟沛初看她一眼,沉默了一下,讓司機調轉方向,往墓園開。
「你爺爺喜歡什麼花?」臨近墓園,趙略看到路旁有花店,隨口問道。
孟沛初想了一陣子,沒有想起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和孟壽堂彼此為敵,相互漠視,這樣的細節,當然不會關注到。
「就買你去看他的時候拿的那種花吧,你說能活得久一些。」
「哪次?哪種花?」趙略裝傻。
孟沛初仔細看她兩眼,道:「別裝了,你明明就記得,老爺子剛醒來跟你說了幾句話,我就到了,然後把你帶走了。那天你還不高興來著。」
趙略笑,下車選了一把臘梅。
那天晚上,孟沛初又夢到了那個老師,那個老師依舊從教室的後排往前走,看到孟沛初盯著他,他便也回看他,低下身,湊到他身邊道:「人總是要死的,對吧?讓什麼理想、野心還有權力之類的通通都去死吧。」
孟沛初驚醒來,夢裡那老師說的話,應該是趙略能說出來的語句。他坐起來,窗外正醞釀著一場大雨,空氣裡皆是濕意。他想起她對夜雨很恐懼,便起床去找她。孟沛初站在門口,聽到臥室裡有敲鍵盤的聲音。
他敲了敲門:「沒睡嗎?」
「進來吧。」
趙略抱著電腦在寫什麼東西,床頭的燈開著,整間臥室都很溫暖。
「我做了噩夢。」他說著,就坐在離她不遠的椅子上。
「夢到了我一個自殺了的大學老師,他只教了我一學期,我們幾乎也沒有交集。這兩天經常進入到我的夢裡,剛剛他勸我說人總是要死的,我的野心和權力慾望都可以一起去死了。」
趙略起身,拿了一瓶水給他,坐在另一個椅子上,道:「他為什麼自殺?」
「誰知道呢?他是那種非常普遍的華爾街精英,大概是給我們當老師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