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為棋(一)(第1/2 頁)
布拉尼米爾宮的圖書館內,專門為王而打理出的一間書閣內,僅披著白金布衫衣,卸了金線刺繡的肩衿與黃金冠冕的凱爾薩隨意地坐靠在書架下,翻閱著一本古舊的圖書。
他一紙一紙地捻著書頁翻著,細細地咀嚼著字裡行間。窗外的陽光撫摸著他微微皺起的眉頭,冰鑑散出的冷氣安撫著他躁動的心臟。
侍女敲響了閣門,說長皇子殿下到了。
門開,手持鑲銀烏木手杖的長皇子在侍女的虛扶下進入了書閣。凱爾薩忙從書架下站了起來,隨即將那本書冊放置在書案上,親自攙扶那位他好不容易才尋到的血親。
然而那手光是觸及他,他便後撤一步,以禮避之。
“我尊敬的赫斯珀利亞王。”卞邪換左手持杖,右手放置在胸前,鞠躬行禮。
侍女極有眼力地離開了書閣。隨後,卞邪只聽凱爾薩深嘆了一口氣,語氣卻依舊溫和:“阿邪,我扶你去坐下吧?”
邪,本就是王后簡給卞邪取的小名。
卞邪並未回答,只說:“臣有一事相稟,室內可有外人?”
“並無……哎,你作什麼要跪!”
凱爾薩來不及將卞邪扶起,就見卞邪自顧自地解開了眼布,而後睜開了那雙與簡一模一樣的紅寶石一般的雙眸。
那雙眸不再黯淡,清明地看向眼前已是不惑之年的赫斯珀利亞王。
“臣有罪,隱瞞了復明一事。”
“你……哎……”凱爾薩看著那雙眼睛,既有透過那雙眼見至愛人的激動,又因那長約二十年而堆砌的生分感到無奈,只能嘆息一聲,將卞邪扶起:“我知你的心思,阿邪。”
他拍了拍卞邪的肩膀,承諾道:“你放心,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不會逼迫你,之後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你。”
“我願意。”
“……什麼?”
“臣願意成為王……王父的棋。”
卞邪練習了許多次,卻總是對“王父”一詞倍感彆扭,不論說幾次,那種陌生感以及羞恥感總會堵塞血管,感到哪兒都是僵硬尷尬的。
凱爾薩對此不怒反笑,只更加肯定這是他與簡的孩子。
畢竟,他讓簡喚他“親愛的”、“甜心”什麼的,她會感到無地自容,雙頰下意識地冒紅暈——就像卞邪此刻的模樣。
“你能如此喚我,我當然開心,但不必勉強,來……”凱爾薩親自拾起那手杖,依舊引著卞邪坐到書架下的沙發上,然後把手杖倚靠在桌案邊,隨即用厚實而粗糙的大手含著他的雙手:“同我說實話,你的想法是什麼?”
王的眼睛黝黑深邃,既如平靜的湖水,也如洶湧的海浪。他的態度極像私下談心時的拉普拉斯,七分聽事淡如雲,卻還是有那麼三分推至心腹,刻在腦子裡。卞邪拿不準主意,只好先試探:“臣……兒臣不明白,當年為何會如此?”
凱爾薩的神色不因此而露出一絲動盪,反而輕拍了一下卞邪的手背,似安慰般:“你的母親善作謊言,但她應當不願意對你說謊……”
他終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從不愛我,也不愛赫斯珀利亞,更憎惡將她拋棄的海拉斯。”
“你剛出生不久時,老教皇曾提醒我,說王后總會託人書信海拉斯的公爵奇。我雖知道那位是她的親妹妹,但她當時的風頭極盛,據說征戰時比男子還要英勇,連大臣們上書時都喚她為內海的虎鯨,我不得不提防。因此,我曾截過一封她書往海拉斯的信,”
“那信上雖寫著姐妹情深的話語,卻藏著無數個‘恨’字。她恨那日來到海拉斯的我,恨那無用的海拉斯帕帕王,恨推波助瀾,讓自己嫁入赫斯珀利亞的妹妹,更恨……”說著,他哽咽了一聲,下意識握緊了卞邪的雙手。
簡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