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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的一聲,她吐出了一大口的黑血。
謝涔之渾身血液降至冰點,連呼吸都在顫抖, 手上已是控制不住力道,只差生生卸了她的下巴,剛想強行替她把玉逼出來,誰知道一低頭,已是滿目猩紅。
血,無盡的血,染得他眼底猩紅。
「你——」他瞳孔急遽縮小,慟極驚極之下,通身忽然爆發出極其渾厚的神力,無數白光如遊絲,環繞著他和她,瘋狂地灌入她的體內。
可她現在只是凡人之軀,那些神力到了她身上,卻無處可以容身,俱返回到了他體內。
他只能徒勞地抱緊她。
「阿姮,快吐出來……別怕,把玉吐出來……」
汐姮大口大口地嘔血,吐得停不下來,很難想像有人能吐這麼多的血,幾乎是把體內全部的血要吐盡了,可她卻唯獨吐不出那塊玉。
她吐得意識模糊,眼睫沾了生理淚水,意識斷線的最後一刻,她抬起頭來。
一點燭光在他眸子裡晃動,比血還要燙人。
謝涔之的眼睛通紅灼目,無數瘋狂的情緒要溢位來似的。
原來你也會這樣。
你失去我便這般崩潰,那你又可知,我失去哥哥是什麼感受?
這是你的報應。
汐姮沒想過要尋死覓活,可究竟,無可奈何到了哪般,才能在這一刻獲得那絲她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報復的快意?
你不是愛我麼?那你便救我啊,不顧那些信任你的凡人的性命,傾盡你的所有來救我。
或者,讓我與這塊玉同歸於盡,自有我的族人繼續完成我未完成之事,神族接連隕落兩位燭龍,他們會不計代價來報復。
他無論選哪一個,汐姮只知道。
——他再也強迫不了她了。
汐姮昏死了過去。
她彷彿墜入一片溫暖的夢境中,陣陣襲來的暖潮包裹著她,隨即暖意消退,寒意順著骨骼爬上背脊,讓她混沌之間,想到那終年灰暗落雪的北域。
北域很冷,可是哥哥的掌心是暖的。
他們燭龍一族生來帶火,即使置身冰窖,也溫暖得像冬日的火爐,她曾蜷縮在少年的懷裡為他暖著身子,也和少年一樣,在別處追尋更多的溫暖與慰藉。
無論是人還是神,都是貪戀溫暖的。
青羽會為她戴上人類女孩兒戴的暖兒,襯得她玉雪玲瓏,嬌俏可愛,哥哥會親自教她如何使用玄火,結果她第二日便燒掉了赤言一身漂亮的鳳羽,害得赤言好多日不曾出現。
悄悄愛慕赤言的女神君氣惱道:「小殿下也忒胡鬧了些!鳳凰沒了羽毛,豈不就成了禿雞,赤言乃是萬年來唯一的火鳳,得帝君青眼,本是金尊玉貴的,怎能落得這般、這般……荒唐!」
那女神君說的時候,眼睛紅得快要哭出來,像真是替赤言氣的。
神族日漸凋零,即使退居北域,也在一日復一日地磨耗。後來那位女神君便隕落了,也不記得是哪日,她便化為了一陣煙塵散落風中,再也不曾出現過。
她看著赤言獨自一個人坐在山上,酩酊大醉,喃喃自語。
她去問哥哥。哥哥哥哥,為什麼那位神君姐姐當初會生她的氣,為什麼她不在了,赤言會難過呢?
哥哥把小小的她圈在懷中,她靠著哥哥的肩膀,把玩著他的長髮,聽著哥哥清冽如水的嗓音:「他們約莫是兩情相悅的。」
「可他們平日來往並不密切呀?赤言陪那位姐姐,還不如陪我多呢!赤言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男人啞然失笑,屈指輕敲她額頭,「心裡若有對方,何必日日相對?赤言待你,是當親妹妹才是。」
「那我要是死了,赤言也會這麼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