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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找了,在你頭頂。」
沈初姒順著往上方望去,只看到在這株大樹的枝椏上面,正在躺著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君,手枕在腦後,頭髮束起,身穿絳紅色白紋錦袍,錦靴踩在枝椏頂端,耳側墜著一顆小小的珠子,現在正在輕微地晃動著。
大概是因為剛剛睡醒還沒有多久,所以他現在眼睫垂著,臉上帶著一點兒顯而易見的倦怠。
春寒料峭,他卻只穿了一件很是單薄的錦袍,坐於暮色四合之中,眼眉生得極好,生得昳麗又多情。
「你是誰?」
少年郎君輕而易舉地從枝椏上面跳下來,聽到沈初姒的問話,略微傾身,說起話來極其惡劣:「你難道沒有話本子看過嗎?尋常在這種不見旁人的地方,是會有妖怪專門吃喜歡哭的小鬼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生得極為漂亮的眉眼映著周遭婆娑的樹影。
沈初姒一頓,抽搭了一下,卻又見面前的少年郎君面上現過一絲懊惱。
他生性肆意妄為,卻一時忘了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這麼不經嚇,只是隨口的一句話都被能嚇哭。
這位少年郎君站在原地,在渾身上下找了許久,才終於找到一點兒可以用來哄人的東西。
「好了。別哭了,你哭起來的樣子實在是醜得要命。」
他將手中拿著的皺巴巴的飴糖遞給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沈初姒,「糖給你,你再哭,真的會有妖怪來吃愛哭的小鬼的。」
那時的謝容珏還遠沒有長成後來那般薄情又紈絝的模樣,也談不上是什麼風流之名滿盛京,說是哄人,其實說起話來語氣也談不上是多好。
就算是如此,也實在是用光了自己所有的耐心。
他之前在有人靠近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就這麼一直在樹上看著這個小姑娘在原地走來走去,最後又兜兜轉轉地回到了這裡。
謝容珏饒有意趣地看了半天,一直到她快哭了的時候才出聲。
他十五六歲的時候身量就已經長得極高,站到沈初姒面前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只能到他的胸口處。
他其實也並未在意,只當是哪家走散的貴女。
沈初姒接過他手中的飴糖的時候,手指碰過他的掌心,只是一觸即離,但是卻感覺他掌心的溫度很高。
分明是這麼冷的天,他只穿一件單薄錦袍,卻絲毫不覺得冷。
「不哭了?」謝容珏挑了挑眉毛,待看到沈初姒點頭以後,才重又傾身。
「我從前可沒有見過你,你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京中世家眾多,往來女眷同樣也是,沒見過也實在是尋常。
他和很多對她疏離卻有禮的人截然不同,站在朱紅的宮牆之中,不像沉悶古板的夫子,也不像雖然對她極好卻也不能常常伴她左右的父皇,更不像對她盡禮數卻又從不過問分毫的令貴妃。
後來的沈初姒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這樣的人,或許是走馬過路章臺柳,又或許是塞外凜冽的風雪,和這宮闕之中是全然不同的張揚。
所以自然,也與她從前所遇截然不同。
此次設宴,是為慶祝設立太子,是一件難得的盛事,宴中觥籌交錯,亦有虛與委蛇。
世家子弟在這樣的場合之中,大多拘束,但若是想要入仕的,難免被家中父母領著前去寒暄。
大概是因為不喜人多嘈雜的地方,所以找了處僻靜的地方,獨自一人枕在樹上。
可是他現在卻語氣一點都不好地哄著一個陌生的小姑娘。
沈初姒怕面前的人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以後也疏遠自己,不知道如何作答,便只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好在謝容珏也並沒有在意什麼,只當是這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