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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禹雖然在文事上有些無知,但人也不笨,聽從兄滔滔不絕說了這些,也明白他的用意,更是早在心中調校了對宋家的認知,此時不再油嘴滑舌,而是低頭認錯,“是我舉止不當,為從兄添麻煩了……只是如今,此事又該怎麼處理呢?”
“當然是向先生說明原委了,道歉請罪了。”蕭傳中沒好氣地瞪了蕭禹一眼,“天地君親師,都是再欺瞞不得的,縱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也瞞不得,沒有這份誠心,你入不得北學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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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蕭禹如何預備向宋先生賠罪,宜陽縣裡,宋家的幾位姑娘也早已在書院中上起課來了。二姐、三姐、四姐年歲差別雖大,但書院女學規模小些,二十多個學生做了一班上學,此時都坐在一間屋裡,聽著白髮蒼蒼的老先生念《中庸》。
這部書會被單立出來做一門課,也是因宜陽學派大力提倡之故,在宜陽先生之前,休說《中庸》,就連《孟子》也不過是儒家經典中頗為平凡的一本,並無今日的尊崇地位,宜陽先生是大力崇孟的,並提倡《大學》一文,將其與《論語》並立,擬定了《大學》、《論語》、《孟子》、《中庸》的講課順序。宋竹運氣好些,她入學的時候,先生正好講完一輪,從頭開始說《大學》,她是跟著一路由淺到深學下來的,若是有些半路入門的女學生,便只能隨遇而安,先聽著最為深奧難明的《中庸》,再反過來去學簡單的《大學》了。
宋四姐宋艾便是如此倒黴,她不過剛上學半年,讀的都是深奧難明的儒家經義,而且年止八歲,按說即使根本跟不上,也沒人會怪責她什麼——不過,就看她現在這專心致志,隨著先生一道朗誦經典的樣子,任誰都能明白,跟上眼前的功課,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宋竹不著痕跡地收回眼神,重新盯著眼前簇新的書本,面上雖然絲毫不露破綻,跟著先生大聲朗誦著‘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而強與’,心中卻是暗暗地嘆了口氣。
看來,她這四妹也是毫不例外,預定是另一個才學過人的宋家人了,自己找個同類的心思,又是落到了空處。
——再想想現在還在族女學開蒙的五妹,前些日子好像也聽大人說過,在數算上有極大天賦,宋竹不能不接受這個現實:她可能是宋家這一代唯一一個不會讀書的小孩。
其實也不能說不會讀書,她今年十二歲,已經結束童蒙,把儒學經典學到《中庸》,再往下預計連五經都要學完,對於一般的家庭來說,宋竹的知識儲備已經足以讓他們自豪,只可惜,宋竹生在宋家,在宋家,這種程度,已經算得上是愚鈍了。
之前蕭傳中為了折服從弟,將宋家的底蘊一一道出,固然是效果非凡,可他畢竟只是宜陽先生的弟子,對於宋家家世瞭解不多,活在宋家的壓力有多大,沒有人會比宋竹更清楚。除了她爹她二叔她早早去世的三叔她大哥二哥大姐二姐以外,蕭傳中不知道,而宋竹本人完全瞭解的,還有她娘她大娘她二嬸三嬸四嬸甚至是她祖母……要知道,宋家一向詩書傳家,所迎娶的新婦,也都是書香之後,就她的這些女性長輩,當年沒有一個人不算是才女,只是出嫁後一心相夫教子,所以才不為後輩所知罷了。
生在這樣的家庭,宋竹的壓力……很大啊。
她並不算太笨,也許在一般人中還能勉強算得上是聰明,雖然這份聰明在家人跟前完全都不夠看的,但和一心治學的家人們比起來,宋竹也不算是完全沒有長處。
比如說,她的身體很好,很健康。
——這身體健康,五官當然也就靈敏,五官靈敏,聽力當然也就發達,不論是從什麼渠道得知,反正,這會兒宋三姑娘在思忖的,已經是她二姐的婚事了,襄陽蕭家遣人來說親的事,不知何時,已經傳入了三姑娘的耳朵裡。
婚事合適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