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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萬年令韋拯從宮中上朝回來之後升堂問事;別的時候倒也鮮少有機會說話;因而;這會兒見郭荃眼睛深深奧陷了進去;整個人顯得憔悴而消瘦;他愣了一愣便開口問道:“郭兄;你這是……”
“啊”滿臉恍惚的郭荃這才發現杜士儀就在眼前;揉了揉血絲遍佈的眼睛;這才強笑道;“沒事;就是熬夜稽核舊檔累了些……”
可話還沒說完;他的腳就已經支撐不住身體;整個人竟是軟軟倒了下來。見此情景;杜士儀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住了他。一旁兩個書吏也急忙上前幫忙;待到把人攙扶進了直房;杜士儀正要打發書吏去請大夫;卻不料郭荃竟是死活不肯;問其緣由卻只是搖頭。不得已之下;杜士儀只得吩咐人在外頭守著;自己扶著郭荃躺下之後便不解地問道:“郭兄既然已經身體虛弱到了這個地步;為何還不肯就醫?”
“杜少府你不明白。”郭荃按了按胸口;這才苦笑道;“你畢竟出身世家;又一路過關斬將名動天下;哪裡知道我能得任萬年尉;花費了多少苦心和力氣;又是多有幸方才沒有落到捕賊尉;而是得了司戶尉;兼且先任功曹;再轉戶曹今次是韋明公垂青;方才讓我領了宇文御史發派的檢括逃戶之責;但使此事能夠做得徹底;我就有機會……興許有機會轉任監察御史或是拾遺這等天子近臣你以為其餘四位縣尉對我這職司不曾垂涎麼?只要我一病……之前我花的那些功夫;就全都付諸流水了”
郭荃的臉上露出了不容置疑的堅定表情;杜士儀看在眼裡;嘆息在心裡;最後不得不搖搖頭道:“郭兄;身體是當官的本錢;你要是連本錢都拼沒了;縱使此番功績再大又有何用?你不願意請大夫;那容我為你切脈如何?倘若只是尋常的因勞成疾也就罷了;但若不是;請恕我不能放任你糟踐自己的身體。否則嫂夫人和令郎那裡;我如何交代?
知道杜士儀如今還管著八月的京兆府試;斷然不會覬覦自己的職司;更何況之前若非杜士儀讓了官舍給自己;他不是要一家數口人擠在小小的官舍之中;就是要另外找房子;郭荃看著杜士儀那眼神;最終只得答應了下來。然而;正切脈之際;他突然只聽得外間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郭少府可在?聽說你適才出了直房便有些不好;可容我進來探視?”
“是薛明”
聽到是六個縣尉當中只比杜士儀年長几歲的薛明;所掌又是僅次於功曹和戶曹的倉曹;郭荃一時面sè鉅變。還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卻見杜士儀伸手按住了他;在他前胸幾處以手掌重重揉捏了幾下;不過區區一會兒功夫;他便只覺得一口濁氣吐出;煩悶的胸口竟是疏解了好些;jing神也為之一振。可下一刻;他就看到杜士儀對自己擺了擺手;隨即竟是親自轉身前去開門。
“薛少府”杜士儀開啟門後含笑打了個招呼;見門外的薛明絲毫沒有奇怪自己在房中;而是不動聲sè地稍稍挪了挪步子;彷彿想看清內中情形;他便笑道;“郭少府只是因為天氣太熱;稍稍有些中暑;歇了一陣子就沒事了。”
見杜士儀側身讓開;薛明連忙趁勢進了屋子;見郭荃果然從床上坐起身來;臉sè並不如此前那書吏報信時所言那般病態盡顯;他心裡不禁失望;當即強打jing神又是安慰又是探問。盤桓了好一會兒;等發現郭荃只是有些疲憊;看上去並無大礙;他終於沒了繼續耗在這裡的興致;隨便找了個藉口便告辭離去。他這一走;郭荃方才再次癱倒了下來;等緩過氣時方才苦笑道:“倘若不是杜少府;我恐怕早就露出破綻了”
“破綻是其次;郭兄不但是真的中暑;而且確實因勞成疾;再不調治;你這個秋冬就更難捱了”杜士儀見郭荃低頭不語;他只得無可奈何地說道;“郭兄;來ri方長;你真的要急在一時?”
有感於杜士儀的真心提醒;郭荃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