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3165天(第2/3 頁)
,跑進一條廢棄的巷子裡,一坐就是一天。
郭儒森知道他在哪,趁著月色好,揣一把剪刀為自己壯膽,終於找到坐在牆角的他。通常她什麼都不會說,從提籃裡拿出一個小碗,碗裡是擺放整齊的“桂花香糕”,還有一個細細長長的茶壺,壺裡裝著碎茶末泡的茶。
就這麼隔著幾丈遠坐一會兒,抬頭看看殘缺的月亮,聽聽夏蟲的鳴叫,心就好過一點。
下次再相見,郭儒森明亮的眼睛打穿申靜言的身體,讓他無所遁形。
愛意深刻而綿延。
而對當下的恨意,亦是深刻而綿延。
申靜言隨大伯走的那天,古城仍在下雨。
他手中拎著一個四方箱子,撐著一把黑色直柄傘。雨落在傘上,聲音悽悽切切,像極他從未出口的嗚咽。郭儒森跑出來送他,她著急出門,家裡唯一的傘被哥哥拿走,就這麼冒雨跑來。
頭髮貼在臉頰上,狼狽至極。看向郭儒森的眼睛裡有千言萬語,卻沒說任何一句話。生怕自己說出的哪一句話會成為他的牽絆,從此把他攔在古城裡,混沌了此餘生。
申靜言把傘遞給她,她推回去:“路遠,你帶著。我回家近。”
申靜言把傘撐在她頭頂,對她說:“我不知道要去多久。”
“去吧,走遠點。”郭儒森說。她怕申靜言被雨淋病,就跑到那棵古樹下,樹上濃密的枝葉擋住了雨和一世的喧囂。
申靜言站在她對面,仔細看她,彷彿要記住她每一個神情,蹙眉、微笑、眼含的熱淚。
兩個人就那麼站了一會兒,申靜言的大伯開口催他。
他不得不走,卻不忍郭儒森淋雨。
一把直柄傘罩著兩個人,隔著八丈遠,申靜言的大半身體露在雨裡,大半個身體溼透了。他們就這樣沉默著走在石板路上,走進悠長的巷子,一路無言。
又好像把一輩子的話都說完了。
郭儒森記不清了。
申靜言隨大伯去了上海,讀書、工作,又因工作去到更遠的地方。來自江南古城的少年,變成挺拔的青年。無論他在哪兒,總像天上月明,坦坦蕩蕩。
而站在時光盡頭的郭儒森,被命運裹挾,嫁人、生子,在日復一日的辛苦中,長出第一根白髮、第一道皺紋。她絕口不提少年時愛過的那個人,不肯成為任何人的負累,她只希望那個躲在巷子裡的少年,越飛越高,直上青雲。只盼望他再不要回首那段痛苦不堪的歲月。
當他們再相遇,在熱鬧的米店門口,第一眼看到彼此。歲月已逝,他們不再是少年模樣,歲月將他們推向相背的方向,自此越行越遠。
郭儒森非常慶幸,那天出門她換了一件衣服,讓她看起來不太狼狽。眼睛裡有盈盈淚光,她轉過頭去看那棵老樹,再回身,已神色如常。
彼時的郭儒森想:感謝老天爺,申靜言過得真好。
彼時的申靜言想:我想帶郭儒森走,哪怕揹負罵名。
但他什麼都沒說,因為她是郭儒森,是善良正直的郭儒森。郭儒森一輩子光明磊落,不曾做過任何一件虧心事。哪怕生活待她不公,她仍笑著接受。
她從身上掏出一張黑白照片給申靜言看:“你看,這是我的女兒。”
郭儒森的女兒,像極了少時的她。眼睛裡盈盈一汪水,唇角是微微笑意。申靜言一隻手藏在身後,另一隻手接過照片。藏在身後的那隻手腕上,衣袖邊緣微微露出的,是一根紅繩。上面綴著一個名牌,名牌上是清晰的“儒森”二字。他把那個名牌攥在掌心裡,深深隱藏了心事。
申靜言將那張照片仔細看了,心裡江海翻騰,馬上抵達眼底,變成洶湧淚意。郭儒森卻在此時笑道:“申靜言,今天沒有下雨。”
古城夏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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