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3165天(第1/3 頁)
“要先告訴郭儒森奶奶嗎?”梁暮問張晨星:“可我也擔心萬一不是,老人空歡喜一場。”
“見面再說?”
“嗯。”
梁暮覺得自己的感冒一瞬間好了大半,兩個人坐在書店裡,等蕭子鵬的進一步訊息。下過一場冬雪的古城愈發的陰冷。兩個人都穿了很多衣服,像兩個企鵝。
到了傍晚,蕭子鵬的訊息來了:“到了,飛到杭州,現在從杭州向古城趕。先約在工作室,你們出發吧!”
張晨星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被梁暮一把拉住,低頭看她:“你在怕什麼?”
“怕不是,也怕是。”
那千里迢迢抱來的遺像,如果是,怕是對老人的致命一擊。
“重要的是答案。”
梁暮握住張晨星的手。他們這樣一群人,一直在尋求一個答案。所以他們時常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夜將深時,那個人到了。他帶著一個四方手提箱,在他們面前蹲下去,開啟它,最上面安好放著的,是一張黑白框的遺像。
照片裡的老人花白頭髮、面目清俊目光柔和,沒有人將死之疲態。
“這是我的爺爺申靜言。”申乙說:“他幾年前去世了。”
行李箱下面,是幾封署名郭儒森的信件,還有一條細細的紅繩,繩端墜著一個布牌,上面寫著“儒森”。字跡已隨歲月流逝斑駁,再過一些年,將消失殆盡。
“是你們要找的人嗎?”申乙說:“如果是,我想見見郭儒森女士。”
大家都看著張晨星,等她的決定。
“一起去吧。”張晨星說。
一行人驅車至蓑衣巷,巷口的那棵老樹葉子落了一半,用它殘敗的枝椏講述一個冬天。
郭儒森躺在護理床上,半昏半醒。
“年紀大了,重感冒也會要命。肺部感染嚴重,又不肯再去醫院,就這麼在家裡挺著。”護工阿姨小聲說:“人又愛乾淨,又面皮薄,每次大小解都要鬧脾氣。”
張晨星點點頭。
護工是她和梁暮請的,起初郭儒森不同意,梁暮就騙她:“多活幾天,答案快來了。”
如今答案來了。
張晨星握著郭儒森的手,老人在發熱,手心卻有很多汗水。似乎是察覺到有人來了,用力睜開眼看著張晨星,嘴唇動了動,叫她:“晨星。”
張晨星眼睛一紅,回應她:“儒森奶奶。”
“儒森奶奶,申靜言爺爺,找到了。”
老人眼睛亮了一下,四下看看,像是在尋找。
“您想現在見他嗎?”張晨星問。
老人點頭。
申乙走進來,抱著申靜言的遺像。
郭儒森看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彷彿在拼湊申靜言的少年、中年和老年,想把那些零碎的片段拼湊成一個完整的人。
是的,拼湊出一個完整的人,和一個完整的人生。
郭儒森與申靜言,少年時代是相愛的。
可少年隱忍,不懂表達,路上多看一眼,就要心跳很久。彎彎仄仄的小巷裡,她把自己手腕上的紅繩解下塞進他手中,並沒有多餘的話。姑娘的臉像天邊的雲霞,一直燙到人心裡。
有時夜晚聽到外面雨聲,少女郭儒森在古舊的床上翻身,夢中囈語也是:“申靜言。”
申靜言彷彿感知到,撐傘穿過細雨,在少女窗前靜靜站那麼一會兒,再悄然離去。
第二天再相遇,各自別過臉去,不肯洩露夜晚的心事。只當那是古城夏季的一場雨,尋常而已。
可申靜言身體上偶有青紫,是鬱郁不得志的父親罵他不爭氣,順手拿起手邊的什麼東西丟到他身上。他無比憤怒,穿過那座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