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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南風如墨的眸宛若失了焦距一般,他垂下眼簾,深黯的眼底卻似乎依舊平靜無波,緩緩開口,「世間佳人,皆不是她。」
嗓音低沉,令人心絃不由得跟著一顫。
在他心中,縱有佳人千千萬,無人能與李天微相比。
「將軍,痴情不是痴傻,帝師既然已經心悅他人,您還是儘早放下為好。」
晏南風將染了墨的宣紙折起,丟入燭盞。
「我信她。」
火苗吞噬掉宣紙上的濃墨,緩緩升起的白煙裡迸發出了點點閃亮的火花。火焰外淡黃色的亮光映照晏南風的側顏,明耀溫暖的光為他沉靜的眉目添了許多人情味兒。
在對待感情方面,李天微絕不是一個隨意的女子。
她不會做出那種荒唐事情。
帳內靜了許久,晏南風不語,陸離亦是不敢吭聲。
直到步兵校尉沈復大步走進營帳,這才打破平靜。
「將軍,你為什麼要把騎兵營裡的五百騎兵塞入我步兵營?現在離你之前定下來的七日為期,就剩下三日了,咱們豈能行如此冒險之事。」
沈復愁眉緊鎖,此戰他們原本就沒有把握能勝。現如今開戰在即,將軍卻把五百騎兵調入步兵營,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陸離悄悄打量了一眼晏南風的神色,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沈校尉莫要憂心,將軍這樣做自是有他的道理。」
這沈復什麼時候來不好,偏要趕在將軍失戀的時候。
「可是將軍……」沈復依舊不死心。
晏南風手裡的宣紙已全部化作灰燼,他抬起眼簾,與沈復對視,「你此刻該拿著我給你的陣法圖領著士兵演習,而不是在本將軍帳內討說法。」
精緻絕倫的臉上,是一雙如墨玉般光耀的眸。
微微挑起的劍眉下,深邃的眸平靜無波,可週身卻在不斷散發冷銳。
沈復被他這一眼瞧得毛髮悚然,聲音弱了幾分,「將軍,我只是有些疑惑。」
有傳言說,帝王殺人用權,富賈殺人以錢,晏璟將軍可憑目光殺人於無形。
這傳言,看來是真不假。
晏南風將用過的狼毫擲入筆洗中,墨色氤氳了清澈透亮的淨水。
他揚聲吩咐,「陸離,為沈復解釋。」
話音剛落,便又補充了一句,「解釋仔細些。」
陸離一個怔神,剛想要開口說好,晏南風清清淡淡的聲音便再次響起。
「對了,你們二位留在帳內慢慢商討,我出去。」
待陸離反應過來的時候,晏南風已經走出了營帳。
沈復鬆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間本就不存在的冷汗之後,才低聲問道,「陸副將,將軍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陸離搖頭嘆道,「何止是不太好,簡直是太不好了。」
將軍面上越是冷靜散漫,心底生出的驚濤駭浪就翻湧得愈加猛烈。
很顯然,將軍此刻心情肯定糟透了。
看來,帝師那檔子事兒對他影響頗深。
沈復一聽,連忙湊得更近一些,「敢問陸副將,是哪位不長眼的混球子又惹怒了將軍?」
「那人確實眼睛不太好。」陸離贊同地點了點頭。
將軍哪裡不好?帝師她怎地能看上一個小士兵?
陸離剛想要將這事情說出來,忽地喉嚨發緊,想起了晏南風掀開帳簾時的神情。
尤其是那一抹清涼的笑,他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些瘮人。
他總覺得,將軍此刻仍舊站在帳內,等候著他說話。
沈復見陸離不吭聲,又湊近兩步,關切地詢問,「陸副將?怎麼發起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