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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曾經憧憬的博學而睿智的年輕老師,而夢到的那節課,是他上過的最後一課。在那一課之後回家的路上,他的車輛系統突然失控。當時他還在他為了不讓車輛撞入稠密的車流,沒有立刻彈出,強行將自己的車子扭入了旁邊的河流裡,然後才點了彈出按鈕。
然而車輛系統已經受損,彈出失敗,他頭部受傷,再也沒回到學校裡來。
事後警方調查過出事的原因,是他另一份工作的競爭對手出於嫉妒,在他的車輛系統裡植入了一個小小的病毒,蓄意謀。殺。不過警方通知他調查結果,想要還他一個公道的時候,他已經一個人出發去其他行星旅遊、斷開與主星的聯絡了。
——公道,或者傷害什麼的,好像從來不會讓他覺得難過。他心裡裝滿了他喜歡的東西,教書,知識,旅遊,或者其他,卻沒有任何黑暗。
並不是寬容什麼的,他只根本沒有給那些魑魅魍魎的小人一個正視。
在他還在住院的時候,裴兼去看過他,當然,是現實世界的那個裴兼,真正的“裴兼”。年輕的老師曾經年輕英俊的面容被車禍毀掉了半邊,兩邊的胳膊都受到了重創,儘管組織再造手術非常順利,但是人造肌肉比不上原來肌肉的強度,所以他的兩隻手,其實已經再也不能抬起來做精細活兒了。
在這個電子科技已經高度發達的社會,沒有人覺得一隻手不能做精細的活兒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不管你想做什麼,必定能找到機器代勞。不過裴兼了解這個人,她知道老師本人多麼看重這件事。
裴兼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他拒絕了面部修復手術的事情,裴兼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他正試著拿筆寫字,然而因為人造肌肉的無力,筆從他手裡掉了下來。
“老師。”裴兼在他床邊坐下,笑得沒心沒肺,“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上課啊?我看了錄影,發現其他老師的課更加無聊呢。”
“我沒法兒上課了。”這位學校最年輕的終身講師這麼微笑著回答,“你看,我已經不能寫字了,所以也不能上課了。”
裴兼攤手,並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執著於手寫:“我不會因為你以後不能寫板書就不去聽課。啊,其實你的臉燒成這樣反而看起來比較有男人味啦,不嚇人的。”
年輕人笑著搖了搖頭,看著故作輕鬆的女孩子,並沒有揭穿她裝出來的老成:“裴兼,我現在教你最後一課好不好?”
裴兼驚訝地抬頭看著他,看到無影燈照亮的房間裡,那張看起來已經有些可怖的臉上的微笑毫無陰霾:“假如可以的話,活得像你想要活著的那樣,這就是生命的意義,活得像你自己喜歡的樣子的每一刻,才是真正活著的時候。而我想要這樣生活,就算那是無聊的偏見和執著也好,就算你認為我只是愚蠢地固步自封也好,裴兼,我不是為了標榜什麼才這樣活著的,我這麼做,是因為我喜歡這樣,我喜歡活得如同一個未曾經歷過科技世界的人。”
他伸出手,如同父親或者兄長那樣慈愛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你是我唯一一個真正的學生,我只能教給你一件事。不管世界是怎麼樣的,不管我們是不是和這個世界相容,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而不是合適的事情,然後用你認為正確的方法活著,而不是適應世界的方法活著,因為唯有你眼中的自己是正確的,你眼中的世界,才可能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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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兼從床上爬了起來,拿冷水洗了把臉,讓意識回到當下。耳邊沙下沉舟發來的通訊的聲音斷了一次,又響了起來。
“早啊?沙下。”裴兼漫不經心地接通了,隨口打了個招呼。
“大閣主。”沙下沉舟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而冷靜,“小閣主昨夜沒有回來,現在也聯絡不上,我懷疑他可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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