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淚灑歸途(第1/1 頁)
2003 年 11 月。
從珀斯到上海的飛機上,她一直在想著珀斯的天氣,來時是下著雨的。現在自己和珀斯的距離不是用公里來計算的,而是用時間。或許年,或許一輩子。那兒的雨,只落在心裡。可能是大腦開啟了應激機制,比天氣重要得多的事被擋在思維之外,想進進不來。五年多以前,在上海到悉尼的飛機上,她也是一直揣測著悉尼的天氣,想自己的裝束會不會顯得土氣或不合時宜而遭到多疑的海關人員的關注。那時,悉尼是她的目的地,一個她一無所知的城市。
經歷了差不多十一個小時的航程,飛機抵達上海浦東機場。
一隻巨大的行李箱在卓玲的前方滾動,箱子上貼滿花花綠綠的標籤,很有漂泊感。它的主人穿著風衣,髮型髮質良好——黑又亮,一絲不亂,看背影,感受不到風雨兼程的滄桑。
上海不是卓玲的目的地。
卓玲從別人的著裝上知道了室外的溫度。珀斯現在是夏季。她在候機大廳買了回裕城的機票。半個小時後就可以登機了。好多旅客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她還穿著 t 恤,和薄料休閒褲。
天氣不好,迷霧茫茫,像極了她的心情。這對卓玲的心情有種雪上加霜的摧殘。她買了一百塊錢的電話卡,撥通了利昂的電話。
“到家啦?”他不用問也知道是誰。憑呼吸,憑感覺,憑兩個電話終端那一剎那的沉默。
“我想珀斯。”
“回來吧!”
“可我怎麼回啊?”
“事在人為,想回就能回,看你的決心。”
“想我嗎?”
“唉,”利昂長嘆一口氣,“我已經兩天沒出門了,哪兒也不敢看,好像到處都是你。”
“到處都是你”,很立體,看得出懷念的深度和廣度,讓卓玲潸然淚下。她又何嘗不是呢。從進拘留中心到現在,每當一個和利昂身形差不的男人走過眼前時,她明知那不會是利昂,但內心還會自欺欺人地驚喜一下,然後只能用無盡的悲傷來填補這個巨大的虛空。
“你還願意等我嗎?”卓玲急切地問。
一段空白。那不是沉默,是電信傳輸的問題,但卓玲等不及了,她又逼迫地問,“恐怕現在確定不了吧?”為減少譴責的味道,她用了個問句,好像只是徵求下意見。
電話機小顯示屏上的數字在銳減。
“我的心裡全是你,沒有裝其他女人的地方!”利昂用堅定的語氣來安慰她, “事情到了這一步,上火也沒用。回去好好調養一下,我會想辦法的。你就當咱倆現在是軍婚。”
“軍婚還有探親假呢?可我什麼時候再能去澳洲就難說了。我不知道你能等我多久?”
“我這一輩子給你了!”
一輩子的事豈能是一句話就輕飄飄作主?往四十奔的卓玲知道,酒後的胡言亂語都比海誓山盟的可信度高,可現在,利昂拋過來的磚,在她這兒都是玉。她寧願相信他。利昂是卓玲的澳洲。
“你還沒說我愛你?”卓玲覺得自己在乞討,這種話她聽不夠。
“還用說嗎?我當然愛你。”利昂說。
卓玲還是:()一枝一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