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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見我進來,呼地掀開被子,兩條腿往床沿伸了伸,眼睛仍然盯著雜誌,嘴裡卻說道:唉,腰痠背痛腳抽筋。老滅,快過來幫我捶捶腿兒!
我摸摸鼻子說:腰痠背痛腳抽筋?這個容易解決啊,買兩盒鈣中鈣就可以了。
桃花呼地扔掉手裡的雜誌,瞪圓眼睛:怎麼滴,煩我了?現在就開始煩我,那等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的時候,你豈不是要直接把我往樓道里推?
我苦笑:等你老到那種程度,我也會老的,有心無力,推不動的。
桃花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咬牙咬齒地說:還有心無力,你這狗屎!別忘了當初你對我死纏爛打時怎麼說話的!做牛做馬,你做了?幫我揉揉腿兒,這是人家李蓮英都夢寐以求的事兒,你還挑肥揀瘦了還!
她上身穿著松大的白色棉襯衫,下面是一雙光溜溜的白腿,整體效果是看上去很美。我嘆了一口氣,乖乖走過去,埋下頭來認認真真地做活兒。我恍然明白,有一種女人,她渾身佈滿無形的殺氣,只要你走進圈內,就能被這種殺氣震攝,乖乖做了奴隸。
我低下了頭,輕握雙拳,在桃花腿部心無旁騖地敲打。她眯起眼睛,滿臉享受的樣子,如果再給她遞上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湯,活脫脫就是當年慈禧太后的排場。
可惜我並非李蓮英或者小德子。我在她腿上敲打了一會兒,就順藤摸瓜地往上面一路敲去。桃花半睜妙目,低低罵了句放肆,就緊閉雙眼,身子開始扭扭捏捏起來。
我一邊除去衣服,一邊在心裡感慨萬千:如果是小德子這樣對付老佛爺,估計早就被推出午門斬首了。唉,生長在社會主義社會,還是有些好處,即可以不被隨便砍頭——就算被砍頭,也不用推到午門那種陰森地方,那麼長的甬道,一泡尿肯定不夠尿;惟一可恨的是,競爭比較激烈,稍有不慎,就會雞飛蛋打,煮熟的鴨子也會不翼而飛……
為了縛緊煮熟的鴨子,接下來的幾天,我瘋了似地找工作。我深深知道工作對一個男人的重要性。一個沒有工作的男人,就像被人剝得赤條條扔到大街上,渾身不得自在,沒有絲毫安全感,只有捂住羞處寸步難行的份兒。可世間的事情往往就是這麼可惡,你不想要的時候,它偏偏來了;你想要的時候,卻偏偏要不到。比如我現在就亟需一份差強人意的工作,可接連奔波數天,毫無所獲。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心也一寸寸地沉下去。我感覺自己成了滯銷的廢品,被無情地清掃進歷史的垃圾堆,高出跳樓價都無人問津。與此相反的是,桃花在新崗位上很快進入狀態,出入門庭都得意地哼著小曲兒。在這個家庭裡,她完全成了主旋律,而我則成了可有可無的小插曲。
桃花鬼頭鬼腦慣了的,因此儘管她在這個城市已經出現風生水起的趨勢,但在我面前,她並沒有流露出絲毫得意,甚至溫柔有加,夾起尾巴裝孫子。可是,我的心思有時也很細膩,她那份刻意的繞行,反而會讓我遇到更大的路障。
有天晚上,我在外面徒勞無功地奔波一天,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家裡,一頭栽倒在沙發上。渾身痠軟無力,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從口袋裡掏出香菸,點上叼在嘴裡,兩隻手就軟綿綿地垂到地板上。
抽完兩支菸,門外響起鑰匙轉動聲,桃花回來了,滿載而歸,一手拎著坤包,一手拎著滿滿一袋時蔬果物。她將坤包飛到我身邊,彎腰換完鞋,走到客廳角落,開啟電冰箱。冰箱裡空洞無一物,桃花叫了起來:滅狗屎!冰箱裡沒酸奶了!
她的聲音很誇張,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我欠欠身子,往菸灰罐裡彈了彈菸灰,輕描淡寫地說:那,吃完飯我去樓下扛一箱上來。
經過多年的摸索實踐,我發現一個顛撲不破的秘訣。如果你要去買東西,在兩個時間段最為合適。一個是大清早,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