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經幡願(第1/3 頁)
路清絕爽快:“就這麼定了。”
他有君子作為,思量到無名的“傷勢”,便在洞窟生火,再歇一夜。
路清絕不得席嚀一眼青睞,也有心為她操持名節。遂邁出霧岫山,去山腳撿回好些破布衣,再撕扯為千百條,牽起一條粗繩,並將布條藏在上面,支在無門窟正中央。
洞穴天頂一過風,便呈奼紫嫣紅的垂柳,依依喜人。
望枯坐在平滑的石頭凳上,將挽起衣袖的手伸過這層幕簾,遞給坐於對面的路清絕治療傷口。
他心是好的,但手法蠻狠,還用從長繩裡拆解一根細線穿針,穿去皮囊下,便能摩挲出心尖打顫的疼。這根針也“別具匠心”,他是用初見那時,給望枯潑水的湛藍色銀魚,再撮細得來。
“銀魚”比尋常針壯實太多,更瘦長太多,又因脾性在此,時而忘卻收起獠牙,身子極寒。路清絕作風莽撞,望枯的鮮血本該流乾了,經他一折騰,竟滿是瘡痍。
勝在這兩物乾淨,勝在望枯能忍痛楚,還能把玩遮擋兩眼的“垂柳”。
路清絕放開她手:“好了。繩子不穩固,別扯了。”
望枯隨意看了眼傷疤,像是一隻土色的蜈蚣,緊實不透風,便板正坐好:“路師兄,席嚀師姐不是會吃飛醋的人。而我與無名師姐,一個修了無情道,一個從未對路師兄有過二心,何必多此一舉呢?”
路清絕啞然:“不止這個原因,也有其他。”
望枯:“比方說呢?”
路清絕兩腿弓直,額頭低垂:“我年歲尚小的時候,曾聽聞有一群住在高山裡的人們,將此物喚作經幡。一條幡便是一個願景,待到風為過往之人唱起讚歌時,便會讓神明聽到。”
望枯思索:“路師兄一隻腳在仙道,一隻腳在魔道,應當也算‘神明’罷?”
“我不是。”路清絕更找不到誰能是,“仙也好,魔也好,都只是為了壯大自己、不受旁人欺辱、再求一個長生不老,而演變而來的稀缺之人。可從席嚀看來,辛言宗主看來,倦空君看來……都只是騙人的假話。”
惡人並無惡人磨。
善人翻過峰巒,還有怒江。
哪裡都不是盡頭。
望枯沉吟剎那:“路師兄當真是這麼想的?”
“過去的我,把一切都想得太輕易。本事不夠,努力便是;一生索然,來日總能尋覓得到。可在莫欺谷時,我看到了我短暫的一生。”路清絕嗤笑,“想活命就要變強,不想活命便會被千百個張牙舞爪的東西拆骨入腹。”
“很短暫,卻很無趣。”
這一句,是沒有份量的孤鴻。
望枯笑了:“所以路師兄悟出了什麼道理?”
路清絕:“沒有悟出。”
越是多想,越是荒誕不經。
望枯開嗓:“既然如此,路師兄不妨聽我說說罷?”
春風潛藏,經幡百媚。
“路師兄,我這些天,結識了一個姑娘,她的轉世,是續蘭的生母,因為機緣巧合,被迫困在了一個走不掉的地方。只得日復一日地、百無聊賴地做些無趣之事。”
“但這姑娘並不是第一個可憐人,在此之前,我還碰見過一名古姑娘。原先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分明是假的,分明所遇風景都是一模一樣的,為何臨到死前,仍舊割捨不下呢?”
“後來我想通了,無論是誰,都是活在幾個值得回味的事端裡。哪怕僅此一瞬,到死也會追憶來去。”
此幡再動,路清絕撞見望枯的眼。
“因此,無趣也好,有趣也好,短命也好,長生也好,都是各有各的活法。何不放手一搏,貪享快意呢?”
路清絕良久不語:“……”
望枯湊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