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古楸樹(第1/3 頁)
方寸小院,湧入一貫錢多的太醫,沖淡了日的醉意。黃姜花無水也成舟,載著它們的主子淌去漫天金池,煞白的臉,終於蒙上極具人情味的紅暈。
總道老態龍鍾,而今太醫院蒼蒼白髮者喚來一聲渾厚百轉,才知,確像古鐘長鳴。
——“皇上,卑職無能,太后……崩了。”
哭哭啼啼、生離死別、盡顯孝道的事,都與望枯一介過客無關緊要。
而空庭的花既然綻了,哪怕被壓得萎靡不振,也總有人來垂憐。
她像一樁石首,木然地為進進出出的人退讓,偶爾才會毫無悲憫心地想——
隗太后走了,又有誰人告知她為善茬,還是惡妖。
有人抱胸倚在她身旁的牆上,同樣置身事外。
與鳥兒齊視,作勢向青天。
休忘塵:”不必可惜,少了她,未必就不知根源所在。”
望枯漠然:“您本事這麼大,何必用在猜我在想什麼的地方上。”
休忘塵輕笑:“你也同樣在猜我,而且還猜錯了,說不定,我是個過來人,看什麼就準什麼呢?”
望枯:“這樣呀。”
說不說得過,先放一邊,但與休忘塵爭辯,實在是浪費口舌。
休忘塵共天粲然笑:“放寬心,就是出了這麼大的難,今日也不會讓你走的。”
望枯敷衍了事:“是。”
只是,這鬥角簷上的好風景,忽而成了兩人同看。
是硝煙後的沉沒,夕陽宣告不攻而勝的戰果。
……
星騎夜去,正是燈火通明時,椒牆之內只有清池中的魚兒好眠。
當朝聖上堂堂明君,並未濫殺無辜,反而將望枯、休忘塵一眾人留在偏殿安置一夜。
次日後,白幡高高掛起,匯入煙雲。
並將太后駕崩之事昭告天下,舉國同哀。
但卻擲了個壽終正寢的說辭。
望枯與商影雲坐在廊下候著一紙降罪聖旨,可等了半日,卻等來端寧皇后身旁伶牙俐齒的大宮女。
詠婉行禮:“奴婢詠婉,見過二位。皇后娘娘說昨日一別,太過倉皇,招待不周,想請二位去宮中小坐。”
太后屍骨未寒,便無事獻殷勤。
事出反常必有妖。
商影雲:“好,我們這就來。”
他大步流星,說到底,等死最是度日如年,能有件事兒尋上門來就是痛快多了。
皇后寢宮大,又走了千步不止才到。大院規規矩矩,該擺何物就擺何物,只是少了花草,唯有一棵古楸樹,擋了一處耳房,又竄出青瓦之上,恐怕閉了風水,好在夏可庇廕,冬可觀凇——
可這宮中的兩位主子如此體寒,還怎需乘涼呢?
身蓋長披風的端寧皇后親自端來一大碗桂花圓子釀放在樹下石桌,話中帶笑:“你和蘭兒有幾分相像,還都喜歡這棵樹,也是緣分一樁。”
望枯談不上喜歡,但多看幾眼被人窺見總歸不自在,便雙手交疊腹前,鞠她一躬:“皇后娘娘,別來無恙。”
端寧皇后不怪她搬來市井話請安,還笑出聲來:“哈哈哈,嗯,你也是,都坐。”
除卻桂花圓子釀,還有一盤棗泥酥,一盤山楂糕。
望枯有什麼吃什麼,不因同屬植株而忌口,反倒更喜食素。除了土和水,人間佳餚也跟著商影雲嚐了個大概,獨獨這糕點最是吃不慣——甜得能讓藤身流出蜜來。
端寧皇后笑看望枯:“宮裡師傅才做的,手藝精進了,不嚐嚐嗎?”
望枯耳根子軟,一吹耳旁風就搖擺不定:“好……”
桂花圓子釀,桂花籽甜中泛苦,圓子還有點嚼頭;棗泥酥能掉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