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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臺上的這盆,就是當年她在修齊坊得到的那盆,不知扦插了多少代留下來的,現在已經異常繁盛。
花也旺,葉也茂。
那會兒的向澧,沒比她小孫子大多少,連模樣都有些像,只不過瘦得不行,遠不及秦景武壯實。
解放後,透過倪千峰,秦定邦和她輾轉找到了向沅和向澧。
向澧參了軍,後來的珍寶島和老山都去了。戰鬥中,他有勇有謀,又身先士卒,打了不少勝仗,現在還在部隊,雖然一身功勞,卻從不居功自傲。
向沅後來上了大學,進了外交部。一九七一年和丈夫一起派駐到坦尚尼亞大使館,參與援建坦贊鐵路。但那裡條件太艱苦,丈夫因公殉職,葬在了那。留下個女兒,當時在國內爺爺奶奶身邊照顧。之後的幾年,向沅一直走不出喪夫之痛,直到四十歲,才再嫁給當年的大學同學,又生了個兒子。此後的一家四口,風雨同舟,從未走散。
前兩年,向沅退休了,還專門來上海看她,依然叫她「小姨」,不叫嬸母。
「奶奶,這片葉子顏色好深啊,是不是放很久了?」
「哎呀……」梁琇沉吟一聲,當時正值皖南事變沒多久,現在已是一九九九年,這麼一算,「五十多年了,快六十年了。」
小小的本子一開一合啊,就是半個多世紀。
兩個孩子一齊張大了嘴巴,「哇,這麼多年了,比爸爸都大!」
秦景武輕輕地拿著這片文物一樣的幹葉子,頗有些珍之重之的樣子,肉肉的手指沿著葉片的邊沿輕輕跳躍,滿是童真童趣。
「欸?」他突然頓了頓,好像有了什麼新發現似的,望了望牆,又看向葉子,隨後眼裡猛地綻放出異樣的光亮,「妹妹,你看她,眼不眼熟?」
秦景文好奇地湊了過去,「什麼呀?」
「就是……你覺得,有沒有在哪裡見過?」
「嗯?」秦景文撓了撓頭,撒嬌地搖了搖哥哥的手臂,「哎呀哥哥,你快告訴我吧。」
秦景武伸手指向書桌上方的牆面,那裡正掛著一幅巨大的中國地圖,「妹妹,你看,像不像?」
秦景文隨著哥哥的手望去,慢慢地,她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唉,好像……真有些像啊。」
陽光給這片秋海棠葉子鑲上了金邊,也照在了牆上那幅中國地圖上。梁琇看著眼前正拿著葉子對照著地圖的一對稚童——
他們健康,茁壯,無憂無慮。而他們這樣的,甚至還不是同齡裡最高、最壯的。她不由地又想起了五妞,又想起了難童院裡的那些孩子,心裡終於有了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安然。
一切,都值了。
第139章 尾聲:地久天長(下)
兩個小娃娃沒注意,剛才他們翻本子,還把幾根纏在一起的頭髮掉到了腳邊。
陽光下,梁琇一眼就看到了,她輕輕俯身撿了起來——這是她和他在江邊「大婚」的那晚,她親手結的發。不知什麼時候,被他給收到了她的小本子裡。
等兩個孩子虔誠地再次把葉子夾進本子,她也把手心裡那依舊纏在一起的頭髮放了回去。
她將本子遞給小孫子,「放回去吧。」
秦景武聽話地把小粉本子放回桌上,又擺回了她和秦定邦的合照前。
家裡沒掛秦定邦的遺像,她不喜歡他被厚重的黑框框住,讓他們之間又多了一道阻隔。所以,桌上一直是他二人在秦宅的合照。
那年早春,還未盛開的玉蘭花樹下,二人相視一笑的瞬間,被定格成了永恆。那是他們的第一張合影,當時她肚子裡還懷著秦向湘。之後,除了解放後照過兩張帶著孩子的全家福,秦定邦就再就沒留下什麼照片了。
相簿後面,還有秦向湘少年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