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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不一樣了,腦袋可能下一刻就不保了。
所以,如何保住項上人頭,就成了頭等大事。
可巧就遇到了個探親的偽大員,這真是上天派送下來的一個大寶貝。雖說在世人眼裡,這無非就是日本人的一條狗,但眼下能派上用場啊。中國俗話講「打狗得看主人」,那麼巴結狗,也是在給主人看了。
——我這堂堂法租界公董局的總董,誠邀這個偽政府剛上任的大員來參加迎新年宴會,還要當著眾名流的面,演講、照相、上報紙。
——我知道偽政府是日本人的提線木偶,但我是敬那個傀儡政府麼?我這分明是敬你日本人啊。
——這訊號,夠多誠意了吧?你們可一定得看到啊。我知道日本人、七十六號在法租界到處都是眼線,你們趕緊看、使勁看,看到了快快回去報告:我貝德奇和那不上道的費利普,不一樣。
這算借大家的臉獻日本的佛,還是掛迎新飯局的羊頭,賣求活路的狗肉?
老洋鬼子在上海呆了這麼多年,好事沒見做過幾件,中國的計謀倒是沒少學。
秦定邦心下正恥笑,一轉臉,身邊的詹貞臣竟如有神跡地變出一朵巨大的笑容,隨即邁著大步迎了過去,「哎呀,任老,多次拜讀您的大作,真是字字珠璣,振聾發聵啊!」
這位詹伯父瞬間的變化,當頭砸了秦定邦一棒——這還是那位曾跟父親大罵南京的名士清流嗎?
他愣了足有半刻,只覺得胸口一陣憋悶,隨手攔住一個酒保問了廁所在哪。
等詹貞臣回身找秦定邦時,人已經不見了。
第2章 「怎麼就死了?」
廁所往外拐一小段,是一條走廊,有一側是一排雕花欄杆。欄杆外,則有一片規模不小的造景,內有山石流水,金魚數尾。
按理說,入冬有一陣子了,室外早冷得讓人牙齒打顫。但或許因為泰豐和有自己的暖氣,而且給得頗足,水面竟有一些睡蓮的葉子正託著盛開的蓮花,疏密錯落,任哪一處,都比外間看起來讓人舒服。
秦定邦一連抽了好幾支煙,他想再拖一拖,要是沒人找他,他可以一直在這裡看景。反正剛才廳裡很多人都看到他了,聊了一些場面話。秦家也算給了遞帖子的面子,說得過去了。
抽完了這根,他開始覺得有些熱,便解開釦子,整理了幾下大衣。也許是周圍煙味重了些,他聽到身後有女子壓低了的咳嗽聲。他剛要順著聲音朝後看,不料抖大衣的胳膊力道沒收住,一下拐到了那女子的手臂上。秦定邦還未開口,卻先聽到一聲「抱歉」,幾乎微不可聞。
那女子抬手把帽簷壓得更低了,沒有絲毫停頓,疾步消失在了轉角處。只閃過一道牙白的下頜線,如同一線冷月。
秦定邦愣了一下,又繼續沿走廊挪了幾步,去看看假山的另一側還有什麼。他隨手又抽出一根煙,剛要點著,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幾分鐘後,突然大廳的說話聲平息了。秦定邦看了下手錶,還差一刻鐘才到十二點。以往這位總董辦點什麼活動,總是譜大,卡著點「準時」到。難道這次提前了?
秦定邦覺得還是過去一下好。
正抬步間,忽聽一聲尖叫刺穿大廳,熱鬧聲驟然熄滅,緊接著便爆發出一陣混亂。
「快快!關門!」
「一個都別放出去!」
「大家不要驚慌,不要驚慌!」
「這裡是安全的!」
「快送醫院!」
秦定邦疾步返回宴會大廳,正趕上幾個酒保七手八腳把一個受傷的人抬了出來。那人四肢已經軟得不成樣子,脖子上傷口猙獰,正汩汩地湧著血。
秦定邦定睛一瞧——
這不正是那任獨清,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