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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維方是組長,食堂的老馮,還有其他幾個梁琇經常打照面打招呼的同事,都在這個組裡。梁琇加入後,主要擔任交通員。
大家對梁琇都很好,尤其是老馮,知道梁琇一個人不容易,經常給她送點小東西,甚至還給她送過一小瓶燒酒。梁琇直擺手說不喝酒,朱維方讓她拿著,說燒酒可以給傷口消毒,是好東西。
梁琇後來還知道了,伍院長雖然不參加革命活動,但是應該知道院裡有一個黨小組。而且伍院長默許著它的存在,從來也不干涉。
苦苦尋覓這麼久,梁琇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組織。這種漂泊久了終於靠岸的踏實感,讓她整個狀態都輕盈了起來。這種變化,被機靈的秦安郡一下子捕捉到了。
梁琇是沒辦法把這些告訴給秦安郡的,只能講點兒別的,把話岔過去。
「爺爺!三叔!」秦則新從涼亭的圍椅上蹦下來,朝走過來的兩個人雀躍歡跳。
秦定邦正陪著秦世雄在花園散步。那些明爭暗鬥、見血搏命的事,父子倆都是私下裡談,從不會跟家裡的女人和孩子透露。聽到荷塘邊說笑的聲音,秦世雄不由地往那邊看去。
「這兩個孩子是真心喜歡梁小姐呀。」秦世雄由衷道。
秦定邦其實早已看到了荷塘涼亭裡的那幾張笑臉。
她今天好像很開心。
一身輕紅的旗袍,身後是一片碧綠的荷塘。草綠投粉而和,彷彿她也是這景中的一部分。
這個「琇」字裡一定帶著什麼故事吧,只是她不願跟安郡說。
轉眼到了十月,早晚的天氣已經涼了起來。難童院收到了一批好心人捐贈的衣物。這些衣服被洗乾淨後,堆成了一堆。梁琇正幫著同事趙大姐在整理衣服,按照大小給疊好,到時候好分發給不同身形的孩子。
梁琇在難童院這麼長時間,大家對她的人品、能力有目共睹,都真心喜愛這個熱心腸、有學問、不計較的姑娘,所以好多事,也都開始不避著她。
趙大姐一邊抖著衣服,一邊往外望了眼,輕輕地嘆了口氣。
梁琇隨之也向外看了看,屋外伍蘭舟正坐在院子角落的一處樹墩子上,眼神定定地望向北邊。
「伍院長最近是太累了,真該好好歇一歇。」梁琇輕聲說。
「也不全是累,」趙大姐把剛疊好的一件小袍子,摞在了面前一摞整齊放好的衣服上,長長地嘆了一聲,「伍院長,這是想兒子了。」
梁琇從來不知道伍院長家裡的事情,當然也不會主動打聽。但是趙大姐這麼一提,卻讓梁琇有了好奇。於是她看向趙大姐,等待她繼續說下去。結果這一說,卻是大大出乎了梁琇的意料。
原來,伍蘭舟早年守寡,曾含辛茹苦地把兩個孩子撫養成人。
誰都沒想到,兩個兒子在八一三淞滬會戰中,先後都犧牲了。大兒子的部隊在蘇州河北邊,當天人就被炸沒了。小兒子所在的部隊在華德路口,彈盡糧絕,最後拼刺刀,倒是留了個屍身,但是胸膛被扎穿了好幾處,整個肚子被豁開,血都流幹了,嘴裡還死死咬著鬼子的一隻耳朵。
「唉,我們隨著善濟堂去幫著收斂,老二的屍身還是我認出來的,簡直沒法看。小時候那個奶聲奶氣、人見人愛的小娃娃啊,最後成了那麼個模樣,難受。」
「我們這些老街坊啊,心都跟刀割一樣,伍院長那可是親媽啊,心不得痛死?她當時嘴唇都咬破了,可愣是腰板繃得筆直。收拾乾淨孩子的遺容後,把孩子跟其他將士一同收斂安葬了。」
梁琇愣愣地聽著。
「在華德路口那片的部隊,全都陣亡了,沒一個活下來……全是些大好年華的小夥子,唉。你看伍院長現在風風火火的,只要稍微閒下來,就坐那不吭聲,那是又想兒子了。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