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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宇方鬆開些,酒瞳裡一片粼粼溫情,拉著她的手,語氣卻還有些衝:“其心可誅。”
她噗哧一聲笑了,點著他半解半縛的眉頭,說道:“你呀,當了大汗還這麼錙銖必較,小心別人聽去了少不得一番腹誹,說你是個昏君。”
隨著她玲瓏一笑,他也笑逐顏開了,以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說道:“有你在,我定會成為最賢明的君王。”
燈火明滅,她的睫羽亦隨之一閃,這個秋荻似乎真有些本事,若非如此,恐怕羌羯的大汗也不會愛上這樣一箇中原女子,甚至可在軍前陣中以三千人換她一人。僅此一舉,便可見兩人情意之堅。她又起了不安之心,秋荻與西格愈是親密,她愈容易暴露。更何況在臨泠時,兩人曾有一面之緣,雖然當時情形兇險,他未必注意到了她,而她又是蓼發藍瞳,與眼下模樣相去甚遠,然終是一個心結。
她抿了抿唇,望向窗外幽幽夜天。西格這一句話,讓她想起了明月河之彼岸,那個人,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呵。不敢下太重的迷藥,算來他現在也該醒了,可是該氣得發狂了呢?她暗忖,眼前局勢分明緊張,她心底卻泛起了陣陣暖意。
長風穿越河岸,刺入城壁之中。三更天已過,沐雨城籠罩在一片陰沉的雨幕裡。
室中燭火澄亮,將林宸封陰霾的面色照得通明。自醒來後他便一語不發,烏瞳晦暗無光,深於溟天雨。砌下屋中將軍們跪了一地,不敢抬頭看他。雨寒裂甲,冷透肌理,闃黑夜天裡烏雲壓城欲摧,密集的雨點打在他們的身上,不能出聲,他們只能低喘著氣,濃重的沉默讓人透不過氣,幾要窒息。
燭淚已流了一泓,剩下的便如枯目般徒燃滿屋的沉寂。半晌,他方望向齊浦青,幽幽問道:“是你遣她去的?”
齊浦青猶是低頭,不發一語。
頃之,他便作罷了,心中早知這結果,再問,亦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發怒的理由。可這沉默著跪了一地的人,算來不過是她的同黨,他並不願責怪她。是以無論遷怒於哪一個,皆於理不合。
滿腔怒意無處發洩,雨深深,更牽扯出絲縷愁緒。
他長嗟一聲,驀然閉上眼,又旋即睜開,他的面前似有一條忘川,看生往死來,既無滔天晦雨,也無怒雲捲浪,波瀾不驚,水意不興。驟然,他似是捉住了冥冥眾生之中的某個身影,眼神如乍裂的銀瓶瓊漿,傾瀉了一川的溫柔,幾顆將人溺斃。無何,他方冷冷道:“她若是有絲毫閃失,我要整個羌羯陪葬!”瞳中剎那間閃過千萬片凌烈的刀光。
隨他話音一落落,齊浦青倏地抬起頭來,老將烏黑的瞳仁眸光,他篤然鄭重一拜,高聲呼道:“臣等領旨!”
齊浦青身後十餘鐵甲隨之浮動,呼聲震天,寒光破雨,戰事猶長,長夜漫。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步一殺機…
十月十六日,金風清爽,一掃石牙城落落塵沙,太虛明似鏡。石牙城別於沐雨城,因地處石牙山背處,依山而建,形成羌羯天然屏障後的第一座城池,是以雨水遠少於沐雨城,秋日裡更是千障澄清,高日懾雲。
沉霖身在敵營,食則懸心膽,寢又臥難安,然又恐西格前來叨擾,只好佯臥床榻,至日上三竿時方不得已而出。離開沐雨城時雖信誓旦旦不辱使命,實則心裡並無幾分把握,不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耳。她徒嘆一聲罷,梳洗完畢後又開始策劃此後事宜了。
依照軍中規矩,女子不得隨軍。秋荻雖是個例外,然也不得不低調行事。是以住所偏遠,又是處目不及軍營之地,對外邊局勢一無所知,沉霖心裡頗有些煩躁。
自昨夜別過西格後,她便動了歪主意。本只打算矇混過關,早日歸去夏涼,但見西格絲毫不懷疑自己的身份,加之此仗兇險,雙方僵持難下,她便想何不套取些軍情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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