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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哼?什麼事?&rdo;他含糊不清地回應。

我告訴了他情況。

&ldo;該死，現在才凌晨三點，你難道不睡覺嗎?&rdo;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開心，我猜他可能認為，要是韋斯利在這裡，我應該不會打電話給他。

&ldo;你沒事吧?&rdo;他問。

&ldo;聽我說。照片裡的手掌向上，&rdo;我說，&ldo;鏡頭拉得很近，細節看得相當清楚。&rdo;

&ldo;什麼細節?是刺青之類的嗎?&rdo;

&ldo;皺紋的紋路。&rdo;我說。

尼爾斯&iddot;範德是指紋鑑定組組長，一個頭髮稀疏的中年男人，身上寬鬆的實驗服永遠被茚三酮試劑和隔離粉染得黑一塊紫一塊。永遠專注、匆忙的他出身於維吉尼亞的上流社會家族。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他從來不曾直呼我的名字或問起我的任何私事，但我依然可以感覺到他的關心。有時我會在辦公桌上發現一個甜甜圈，夏天時則是他從自家院子裡摘的漢諾瓦番茄。

他以能夠一眼辨識出兩枚箕形紋或螺形紋指紋是否相符的鷹眼聞名，同時也是經過太空總署訓練的影像強化派駐專家。過去幾年裡，他和我共同處理過許多影像模糊的面部照片。我們神奇地加入畫面上不存在的部分，識別微弱影像，然後修復殘影‐‐理論非常簡單，執行起來則不然。

一套高解析度的影像處理系統能夠辨識二百五十六個灰階，而人類的肉眼最多隻能區分三十二個。因此可以將影像掃描入電腦，由它來讀取我們看不見的東西。這天上午的首要工作是將停屍間那具屍骸的照片和我的電子郵箱收到的照片進行比對。

&ldo;我把這部分多加一點灰色，&rdo;範德敲著鍵盤說，&ldo;然後讓它傾向於這種顏色。&rdo;

&ldo;這樣好多了。&rdo;我贊同道。

我們並肩坐著，伸長脖子盯著那臺十九寸電腦顯示器。一旁的掃描器上放著那兩張照片，一臺攝像機直接輸出照片影像。

&ldo;再來，&rdo;另一道灰影掃過螢幕，&ldo;把它再加深一點。&rdo;

他走到掃描器旁，調整一張照片的位置，又在攝像機鏡頭上加了一片濾鏡。

&ldo;我不確定，&rdo;我盯著螢幕，&ldo;我覺得剛才的更清楚，也許可以往右移一點。&rdo;我補充道，好像我們正在懸掛照片。

&ldo;這樣好多了，但背景還是有很多噪點必須剔除。&rdo;

&ldo;真希望我們有原始照片。這東西的輻射解析度是多少?&rdo;我是指系統辨識灰階的功能。

&ldo;比以前的好太多了。比起以前，我想可數位化的畫素大概增加了一倍。&rdo;

畫素就像點陣裡的點，是構成數位化影像的最小單位，就像分子或一幅印象派畫作裡的無數色點。

&ldo;你知道，我們還有些補助金。不久後我要把它升級成紫外線影像處理系統。我甚至可以告訴你我準備拿氰基丙烯酸酯作什麼用途。&rdo;他繼續談著超級快乾膠，這種膠會與人體汗液裡的某種成分起反應，非常適合用來採集難以用肉眼分辨的指紋。

&ldo;那麼，祝你好運了。&rdo;我說。因為無論誰是負責人，我們的經費總是很緊張。

他又調整了一下那張照片的位置，在攝像機鏡頭上裝上藍色濾鏡，然後將淺色畫素放大，調高影像的亮度。他增強水平部分的影像，減弱垂直部分的，結果出現兩具並排的軀骸。陰影顯現了，殘酷的影像變得鮮明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