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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重還以為是出什麼事,也顧不上自己現在的情況,就往她這邊小跑。
聲音難得有幾分急促說:「怎麼了?」
沈喬抖著說:「好像有,老鼠。」
這種東西,災荒三年都是糧食。
鄭重面不改色,隱約覺得她更加有三分慘白,說:「跑了。」
當然是跑得遠遠的,不然沈喬都覺得自己能嚇暈過去,她甩著自己的腳,那種感覺好像一直沒辦法褪去。
連雞皮疙瘩都一點一點冒上來,像是雨後春筍。
這樣看著多少有點小題大做的樣子,沒少被隊裡人說閒話,畢竟地裡幹活什麼都有可能出現。
沈喬自己也想改過,但那種生理上的害怕是怎麼都藏不住的,她意識回籠說:「對對對,跑了。」
還是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鄭重沒辦法理解,他最親近的女生恐怕就是二姐鄭月香,但那也是個能提溜著老鼠尾巴甩的人物。
因此他只是說:「你先走吧。」
沈喬當然要離開這裡,而且是忙不迭,就是走出幾步又看到黑影躥過去,猛地剎住腳步。
她下意識把求助的目光投回去,心想還是有個人陪她走幾步最好。
鄭重倒是看得懂,可惜他現在不想伸出援助之手,只得當做沒看見。
背影又讓鄭重想起來自己養過的那隻小狗,只差有條垂在地上的尾巴。
他想替自己解釋一句,又不知道從何開口,長久以來的沉默寡言已經讓他習慣自己的貧乏的語言能力,這會臨時要講都失去組織的念頭。
涼颼颼的風吹過,他覺得自己的屁股格外清爽,心想還是快點回去吧。
眼看著沈喬走到看不見人,他才匆匆往家裡走。
他住的是三間土坯房,那年從家裡搬出來,大隊給他的空置屋子。
地方挺大的,可惜破破爛爛,是這麼幾年仔細拾掇過才能住人,不過他一向湊合,覺得有牆和屋頂能遮風避雨就行,也沒怎麼管過。
他進屋後先換褲子,再去餵牲畜,最後進的廚房。
裡頭的東西算是應有盡有,柴米油鹽一應俱全,他把米飯蒸上,青菜洗一洗就下鍋炒,拿東西的時候正好看到放雞蛋的小籃子,手略微有些遲疑。
這些他都是攢一攢拿到大隊去,定時會有人送到供銷社,一個蛋能值五分錢。
吃的念頭他是沒有,對自己向來很苛刻。
但是這會想到沈喬那個背影,不知怎麼的拿起兩個。
他記得原來聽說過,沈知青一個月要吃十來個雞蛋。
別看不多,雞蛋就跟隊員們的銀行一樣,是生財的法寶,家裡再受寵的孩子一個月能吃上一個就很不錯。
十來個,大家是想都不敢想,當然會引起議論。
他拿起又放下,覺得自己一閃而過的想法也很奇怪,怎麼會想著把它們給沈喬吃。
他甩甩頭,把菜扔進燒好的鍋裡翻炒,放鹽之後就盛起來。
每頓只炒一個菜,對他這樣乾重活的人理所當然要分量大,說是用盆裝都不過分。
他大口大口地吃著,連蠟燭都沒有點,借著些微的月光存活。
對他來說倒不是為省錢,純粹是有的時候不大喜歡光亮,反正點上左右看也是他一個人,沒什麼必要。
畢竟每樣東西的擺放對他來說也很是熟悉,哪怕是摸黑走路也沒什麼困難,他就在這樣的環境裡,洗碗、洗澡、洗衣服後上床睡覺。
他每天幾乎都是一沾枕頭就睡,連做夢的時候都很少,今天是破天荒夢見了沈喬。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那雙盈盈的眼睛被無限放大,好像透露著譴責。
雖然沈喬並沒有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