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少年遊(第1/2 頁)
南衣和謝穗安站在抄手遊廊下,眼睜睜地看著岐兵明目張膽地在望雪塢中穿行,謝卻山接管謝家已成定局。
謝卻山從玄英堂裡出來,南衣攔不住謝穗安,她直接衝了上去。南衣哪敢直面謝卻山,猶豫了一下,還是駐足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謝穗安攔在謝卻山面前,猩紅著眼瞪著他。在她心裡某個角落還有一絲祈盼,祈盼謝卻山說點什麼解釋的話,解釋一下他的大逆不道,但他就這麼靜靜地與她對視,理直氣壯,事不關己。
謝穗安終於是忍無可忍,“啪”地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謝卻山臉上。
岐兵們一驚,想要去攔謝穗安,謝卻山一抬手,阻止了眾人的行動。
“謝朝恩,”謝穗安極力抑制著胸膛的顫抖,可一開口,眼淚還是簌簌流了下來,她沒有辦法,她只有那丁點抑制不住的怒氣,這也在昭示著自己的無能為力,“你對謝家有多少恨,都衝我來行不行?”
沒有人看到,謝卻山寬大袖袍下的手緊緊地捏成了拳。他須得更用力,才能裝得若無其事。
他出生那年,先帝登基,大赦天下,“朝恩”,意為感念朝廷恩澤,自他叛國後,這名字也成了一個笑話。
他的本名像是一句咒語,每念一次,就在他心上剜一刀。
謝卻山頓了頓,置若罔聞,徑直要走,謝穗安紅著眼倔強地擋在他面前。
“你把我殺了吧,我來給你娘償命,你不要再恨了,放過三叔,放過爹爹,不要毀掉謝家好不好?”
謝卻山臉上寒若冰霜,他似乎也在生氣,他甚至都沒有去看哀求的謝穗安:“謝穗安,跟你沒有關係,你只要好好待著,什麼都不要做。你敢死,我會讓你親孃給你陪葬。”
謝卻山拂袖離開,留謝穗安徒勞地站在原地。
謝穗安怔怔地望著謝卻山的背影,連南衣何時到了她身邊都未曾察覺。
她喃喃道:“那一年,父親就不該做那個決定……讓謝家全家死在嵐州,都好過現在親不像親,仇不像仇……”
——
永康十五年,十三年前的嵐州。
那年謝卻山十五歲,謝穗安才十歲。
岐人舉重兵攻城的訊息被秘密送往長寧公謝鈞手中,朝廷已經打算棄嵐州,保大定關,而嵐州城內仍是一片未知未覺的歌舞昇平。
猶豫再三,謝鈞決定舉家南遷。
但朝廷棄嵐州是絕密的訊息,大軍已經被調往大定關,只留部分精銳軍士留在嵐州消耗岐人兵力,主力部隊全力保關隘。
謝家若是動作太大,必然瞞不住,會引得城中軍民人心惶惶,亂作一團,岐人也會因此得到嵐州城空的訊息,轉而攻打大定關。
最後謝鈞借出城郊遊之名,只帶親族坐三輛馬車從山道離開,將所有僕從都留在家中,維持謝家表面上一切如常。
此舉無異於將嵐州城的百姓、謝家所有僕從都扔在了岐人的刀槍之下,但謝鈞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
天下海晏河清之時,人能對街邊乞丐都施以同情,但亂世中非得取捨生命之時,遠近親疏,立見高低。
那日離家時,謝府中也是亂糟糟的,大家都以為通知了不太受寵的三姨娘那院,但偏偏誰都沒有通知。等大家發現馬車中少了謝卻山和他母親時,已經離開嵐州百里地了。
馬車折回去是不可能了,謝鈞只能派出心腹侍衛回去接謝卻山母子,但嵐州城外,岐人已經兵臨城下。
岐人花了三天就大破城門,發現嵐州不過是一座名存實亡的“空城”了,更加惱怒,大肆屠殺。
城內究竟發生了什麼,謝穗安已經不得而知了。
大家都以為那對母子死在了戰火中,甚至都準備為他們立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