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寒食節(第2/3 頁)
在水中央拼盡全力劃漿,卻發現身邊的人與自己並不齊心,小船隻能原地打著轉的無力。
她接受不了,她的倔脾氣也上來了,盯著徐晝,面色冷如寒霜:“你再說一遍。”
徐晝不去看謝穗安,目光只盯著她身後的花枝:“我說,就算我被抓了,我死了,你們找個跟我差不多的人,就說他是徐晝,扶他做皇帝,不也是一樣的嗎?”
這是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他怎麼敢,怎麼能說出這番話?
啪——一聲,謝穗安怒極,一記耳光落在了徐晝臉上。
“那乾脆滅了舊朝臣,建個新王朝,反正都是這片土地,都是這些人,誰來做主人有什麼不一樣的?我們還在奔走什麼?——都讓步,都妥協,骨頭先軟了,以後還憑什麼站起來!”
謝穗安根本沒控制手上的力道,徐晝被打得有些呆住了。腦子嗡嗡的,可她的話卻一字不漏地在他腦海中迴響,震耳欲聾。
周遭安靜極了,他感覺臉頰生疼,血液往頭上湧,可這種疼又讓他清醒,混沌的五感也變得清晰起來,他忽然聞到了清冽的空氣,混著泥土和新枝的味道,這些江山之下的一草一木,好像都在此刻無聲地嘲笑他。
他羞愧難當。
他縱著自己作為凡人的那一部分先崩潰了,他明知這不是他一個人的牢籠,而是所有人的牢籠。
他們都是楚河兩界內的棋子,士相車馬炮兵輪番上陣,前仆後繼,將帥雖被困於方寸之間,卻決定一局生死。除非戰至最後一個人,他都要牢牢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天下分分合合,王朝終有一天會滅亡,人也不過幾十年壽命,再用力追求的,終會化為土,化成灰,可這並不代表當下做的一切沒有意義,後人會效仿,會評說,會對照著前人的脊樑骨生活。
人活得是朝朝夕夕,也是一朝一夕。
他們願意用生命去維護的,是一種秩序,一種精神。最重要的是,臣子守臣節,君主行君道。他的臣民,並不僅僅是把他當成一個符號,而是祈盼他成為一個好的君主,將失去的山河一寸寸奪回。
這些東西看似虛無縹緲,卻足以支撐著天下黎民歸心。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裡沉默地站了多久,他莫名想起自己幼時偷跑到早朝的大殿外,窺見門內群臣林立,而君主坐於高堂,肅穆森嚴,終有一天……那樣的場景會再次出現。他已經不是門外的稚童了,他要一步步走到群山之巔,哪怕腳下踩的是臣子的白骨,他也要往前走,然後告知世人,黑暗之中都發生過什麼。
然而見徐晝久久不說話,謝穗安面上強硬地梗著脖子,怒意卻漸漸退了下去,心裡開始打起鼓。她怎麼也不該打君王啊……她有點後悔——這可怎麼收場好?
這時徐晝忽然抬起眼,謝穗安一驚,膝下一軟要下跪請罪,還是得先給君主一個臺階下。
“是我錯了。”
“是我錯了。”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都錯愕了。
徐晝俯身扶起謝穗安,認真地道:“你再跪我,我真的要無地自容了。”
謝穗安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這麼難堪的情況下,徐晝都主動道歉。她吃軟不吃硬,面上露出了一些愧疚之色。
她也知道,被關在一個地方三個月猶如坐牢,是個人都會發瘋,徐晝壓抑到今天才爆發,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起身後,謝穗安的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殿下想去做什麼,我陪您一起。只是天黑之前,我們必須回望雪塢。”
徐晝的目光緩緩地挪回到謝穗安身上,眸中百感交集,似在猶豫要不要說。許久,才低聲道出今日原委:“今日是寒食節,我本想尋一片梅林給龐子敘立個衣冠冢……他死在荒原之中,沒有人給他燒紙,不知他能否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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