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第1/3 頁)
“天嘉九年, 楚綸入京赴考。此行讓他第二次落榜,為此歸程以散心為主。他沒有走西江水路,而是乘馬車南下。他離京時囊空如洗, 左郎贈了他盤纏, 並且為他打點了沿途驛站。這一年原本平平無奇,只是我後來思量,便是從這一年起, 楚綸識得了劉承德。”
千鈺倚在棺側, 趴望著左清晝。他將左清晝的屍身藏於華裳客棧之下, 鎮冰填香, 四周堆積的皆是左清晝身前的藏書。
“你怎知道就是這一年?”蒼霽穿上喜言捧來的新衣, 繫腰帶時側看一眼,見淨霖雖撐首假寐, 卻並沒有真的打盹兒。
“我查了督察院的行檔,天嘉九年劉承德下巡南方, 不僅與楚綸路線重合,就連時間也碰了巧。他倆人在南邊結為相識,也正是此行之後, 楚綸在信中頻頻提及劉承德可以託信。”千鈺輕聲說道,“當時正值局勢危機,京中已有人開始懷疑左郎。劉承德來得太巧,正是左郎迫切需要援手的時候。他經楚綸與左郎相見,告訴左郎此案之難不在牙行, 而在朝堂。左郎也因這一次會面, 認為劉承德德行出眾, 故而特拜在劉承德門下, 結以師生之名, 方便行事。”
“他既然能騙過左清晝,那麼能騙過楚綸也並不奇怪。”蒼霽坐下來,說,“後來呢?”
“還是天嘉十年,左郎借父兄之手上奏彈劾下巡御史監察不力,縱容各地拐賣猖獗。彼時皇帝還會上朝,聽聞此事傳召涉及案子的各地府衙入京稟報,但所到之人皆一口咬定絕無此事,左家因此名落千丈,備受指責。”千鈺說,“左郎生性謹慎,若非得了什麼確切證據絕不會貿然行事。當時劉承德暗中力挺,讓左郎越發感激。但也正是此時,劉承德勸說左郎與楚綸暫斷來往,使得左郎與楚綸後來的訊息往來皆要經他轉述。”
“橋。”淨霖突然睜眼,如此說道。
“橋?”蒼霽轉念一想,倏而記起他們在銅鈴虛境中的交談。淨霖曾經猜測左清晝與楚綸自天嘉十年之後仍有訊息來往,只是不再憑靠書信,而是某種渠道,卻沒料得就是劉承德。
“我怎未想到。”淨霖緊皺眉頭,指捏眉心,“劉承德身為督察御史,能夠借職責之便出入京都內外,他又深得這二人信任,若能通訊息,只能是他了。”
“不錯,只能是他。”千鈺說,“天嘉十一年的訊息皆由劉承德傳遞,局勢隨之變得越來越緊張,朝中已有人鋒芒直指左郎,左家於京中的處境越發艱難。案子推進迫在眉睫,僵持不過數月,劉承德奉命去往東鄉巡查,他再次與楚綸碰頭。然而就是這一次,他做了一件事。”
“何事?”
千鈺撐身而起,在桌前倒了杯茶,端起時對淨霖抬了抬,說:“劉承德送了楚綸一支筆。”
淨霖心中陡然一沉,他面色不變,說:“一支筆?”
“正是那隻筆妖帶來了變數。”千鈺仰頭一飲而盡,“我雖未曾探查過楚綸的命譜,卻對左郎的命譜心中有數。按照命譜,左郎十二年當中狀元,十七年皇帝暴斃身亡,新帝三年左郎會徹查這些案子,中渡各地一個都逃不掉!東鄉、西途、群北,南下,但凡參與此案的大小官員全部陳列大理寺。朝野肅清,舊案昭雪,左郎因此登頂內閣,一世坦蕩!這其中根本沒有楚綸,也不該有楚綸,可劉承德偏偏在緊要時送了楚綸這支筆。”千鈺眼底恨色,“這支筆篡改命譜,攪亂凡人生途,致使左郎蒙冤入獄,遭受那百般折磨!”
“這支筆。”淨霖隱約有更大的猜測,這使得他一直篤定的想法再次被推翻,亂成麻團。他沉眉說,“你怎知道這支筆有篡改命譜之能?”
“我不知道。”千鈺扶桌俯身,狐狸眼神毒辣,“我若知道,我必先殺了劉承德,再折了這支筆。正是因為我不知道,才任由他落入楚綸之手。我後來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