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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後殿才是,她尋了一圈,周遭黑漆漆的,沒有人居住的跡象。一個值夜的內侍提著燈籠照了照,問:“是誰?怎麼到這裡來了?”
夕蓮一驚,忙低了頭咳了兩聲說:“我是殿內侍婢玉茗,今日娘娘不是找笛子麼……我忽然想起會不會被絲竹班子的人拿了,便來看看。”
“姑娘說的在理啊,說不準有人順手牽羊。不過他們已經走了啊!”
夕蓮慌忙掩飾:“是了我糊塗了,不知他們往哪裡去了?明日我稟告娘娘看能否追回。”
“辰時出的宮,不過聽說那絲竹班子還接了幾家大戶的活,應當還在金陵吧。”
“這樣甚好,有勞公公。”夕蓮低眉垂目朝他欠身,快步離去。
日照香爐,龍涎香氣四溢。
盧予淳狂怒而起,推翻了桌案:“她寧願逃出宮去?那好,就讓她出去,朕倒要看看她要怎麼活下去!”
“又涔血了!”陳司瑤一聲驚呼,忙傳太醫。“皇上息怒,傷口裂了……”
“繼續跟著她!派幾個人專門跟著她!把畫像發出去,任何人敢與她說話、敢收留她,一律投入監牢!朕要她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唯一的容身之所,就是皇宮!”
一旁的秦獻珠嬌聲道:“皇上這是何必,任她去自生自滅好了!”
盧予淳冷冷掃了她一眼,“朕會讓她乖乖回來,她在外面過不下去了,自會回來。”
陳司瑤望著他背部殷紅的絹布,心驚膽顫,喏喏說道:“這樣只會將她越推越遠……越是強迫她越是反抗,皇上想過沒有,司馬昭顏為何得到了她的心?”凌厲的目光直射而來,她閉口不言了。人各有命,有的女子天生就被寵愛至極,有的就該被棄之角落罷。
十丈寬的御街,兩旁光禿禿的樹枝上稀疏抽了些新芽。車水馬龍,吆喝聲此起彼伏。她有多久沒見到這樣明媚的景象了。原來在宮裡呆久了,心都會變得陰霾。陽光過於刺眼,她只能低著頭從屋簷下溜過,但凡她所過之處,人們都紛紛避讓,有時還鴉雀無聲。
她能聽見身後的議論,知道盧予淳下的命令。只是還沒打探到絲竹班子的訊息,這樣一道命令無疑封死了她所有的路。她深信不疑那吹笛之人是昭顏,即使真的是他又怎樣,她找到他,然後兩個人一齊被盧予淳處死嗎?於是她只能漫無目的在街上亂走,忍受各種各樣的目光和聲音。
她餓了,哪家酒樓都不招待她;她渴了,連茶攤都不敢施捨一碗水;她累了,便躺在街道中央,也無人來管。除了她自己,沒人和她說話,她想起了烏鏡臺的日子,孤獨得讓人絕望。不過這次不一樣,她有堅持下去的理由,就是那支紫玉笛,不論盧予淳想出什麼樣的辦法,都無法逼她回宮!
她跑到寺廟去拿敬獻給菩薩的食物酒水,是堂而皇之地拿,沒人會說她、沒人會理她,她彷彿是不存在的一個人。只是身後的四名侍衛,寸步不離。夕蓮閒時便與他們說話,當然也是沒有回應的,她終究是自言自語而已。
她跑遍了金陵,也沒找到江南絲竹班子,或許他們早就走了。她躺在御道上,蓬頭垢面、肆無忌憚。連官家馬車看見她都繞行,視她如瘟疫。
路過的行人聚在一起指點議論。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哼,禍國殃民的狐狸精,惡有惡報!”
“是啊,聽說北方要打仗了,若不是她,大褚還安然無恙呢!”
“對啊,四夷來犯,朝廷正在招兵買馬。”
“紅顏禍水……”
“看來新皇帝看穿了她的真面目,才將她趕出來的!”
夕蓮驀然從地上爬起來衝過去大叫:“你怎麼知道?我的真面目你看見了?我是一隻狐狸精,真的!想不想看,你們想不想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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