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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的身體轉了一個個兒,不再眺望大河了,眼前是一片田野。田野在水裡,天空也好像在水裡。
青銅向前看去時,不由得一驚。他揉了揉被汗水弄疼了的眼睛,竟然看見葵花回來了!
葵花穿過似乎永遠也穿不透的水簾,正向他的大草垛跑著。
但她沒有聲音‐‐一個無聲的但卻是流動的世界。
他從草垛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在水簾下往大草垛跑動的,分明就是葵花。
他忘記了自己是在高高的草垛頂上,邁開雙腿向葵花跑去‐‐
他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他醒來了。他靠著草垛,慢慢地站起身來。他看到了葵花‐‐她還在水簾下跑動著,並向他搖著手。
他張開嘴巴,用盡平生力氣,大喊了一聲:&ldo;葵‐‐花!&rdo;
淚水泉湧而出。
放鴨的嘎魚,正巧路過這裡,忽然聽到了青銅的叫聲,一下怔住了。
青銅又大叫了一聲:&ldo;葵‐‐花!&rdo;
《大草垛》6(2)
雖然吐詞不清,但聲音確實是從青銅的喉嚨裡發出的。
嘎魚丟下他的鴨群,撒腿就往青銅家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向大麥地的人宣佈:&ldo;青銅會說話啦!青銅會說話啦!&rdo;
青銅正從大草垛下,往田野上狂跑。
當時陽光傾盆,一望無際的葵花田裡,成千上萬株葵花,花盤又大又圓,正齊刷刷地朝著正在空中滾動著的那輪金色的天體……
美麗的痛苦(代後記)(1)
《青銅葵花》在享樂主義泛濫的今天,無疑是另一種聲音。它進行的是一種逆向的思考。它是對苦難與痛苦的確定,也是對苦難與痛苦的詮釋。
苦難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它包括了自然的突然襲擊、人類野蠻本性的發作、個人心靈世界的急風暴雨等。我們每天都在目睹與耳聞這些苦難。當非洲難民在塵土飛揚的荒原上一路倒斃一路遷徙的時候;當東南亞的海嘯在人們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以十分短暫的時間吞噬了那麼多的生命,將一個好端端的世界弄得面目全非的時候;當阿爾卑斯山發生大雪崩將人的一片歡笑頓時掩埋於雪下的時候;當中國煤礦連連發生瓦斯爆炸,一團團生命之火消滅於數萬年的黑暗之中的時候……我們難道還會以為這個世界就只有歡樂與幸福嗎?其實,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麼?那些零星的、瑣碎的卻又是無邊無際、無所不在的心靈痛苦,更是深入而持久的。坎坷、跌落、失落、波折、破滅、淪陷、被拋棄、被扼殺、雪上加霜、漏船偏遇頂風浪……這差不多是每一個人的一生寫照。
然而,我們卻要忘卻。
我們陷入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先樂呵樂呵再說的輕薄的享樂主義。
這種享樂主義,是我們在面對苦難、痛苦時的怯懦表現,是一種對生命缺乏深刻體驗與理解的必然選擇。而我們對此卻沒有絲毫的反思。不僅如此,我們還為這種享樂主義尋找到了許多藉口。當下中國,在一片&ldo;苦啊&rdo;的嘆息聲中,開始了對快樂的瘋狂吮吸。我們看到的景象,大概是那個宣揚享樂主義的西方都望塵莫及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世界沉淪於一派輕飄的、浮泛的、沒有任何精神境界的歡愉之中。歡樂,歡樂,再歡樂,歡樂到死。
追求快樂,是無可非議的,更是無罪的。問題是:這種忘卻苦難的快樂,在苦難突然降臨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