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第1/2 頁)
他努力地撥開冰冷的薄霧山嵐,不遠處的人影依舊恍惚飄渺,仔細看去,像是握著什麼東西。
他披散著墨發,之前的木簪消失不見。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從潮濕微寒的地上站起來。他的袍子被弄髒了,但是他毫不在意。
此時柳徵雲才看清,他手裡捏著一枚紅色的心玉,流光瀲灩,與整個夢境格格不入。
柳徵雲知道心玉,是在一本人間志怪集上看到的。
是邪術。
相傳用心臟煉玉,最親近的人日夜佩戴滋養,可以保破碎的魂魄久久不散。
柳徵雲沒想到……居然有朝一日能見其成真。
他盯著那枚心玉出神,其上精雕細琢的柳葉圖案更是讓他感覺莫名地酸澀。
明明胸口的疤痕早就不疼了,他卻鬼使神差地撫了上去。
就像是……有什麼正漸漸地甦醒過來一樣。
已經是第三日了,江潭月還沒回來。
柳徵雲第一次嘗到了等待的苦楚,整天在落神山鬱鬱寡歡。
明明沒有禁令,他卻不想離開。
因為他要等他回家。
柳徵雲每天照常起床吃飯,用卦術的次數卻漸漸多了起來。
今天他更加煩躁了。
以江潭月的神力,原本他是最不應該被擔心的人。
可是柳徵雲就是不放心。
他不知道他有沒有危險,要去做什麼,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他怕他一時衝動,可是江潭月才是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人。
他在山腳處搭建起一處觀景的亭臺,滿地的青草香混著清風吹拂過柳徵雲的長髮,卻讓他憂思如綿。
無論怎樣,他此刻都深深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是江潭月的累贅。
與此同時,九重天。
江潭月起風化劍,神力化捆仙繩困住眼前的龐然大物,方圓十里內罡風大作,任何實體都被攆成碎泥。
蚩鬼的軀殼太過堅硬,極其擅長防守,是創世之初遺留下來的妖物,曾縱火屠殺過半界百姓,最初幾位祖神合力將其降伏,後關押在九重天的誅封之牢。
而江潭月要的,是它保護在最深處的血瞳。
他與蚩鬼交戰兩天,蚩鬼全身上下布滿了鋒利的劍痕,部分猩肉翻裂出來,汙臭的血液淅淅瀝瀝地往下流。
江潭月身上也不好看,右邊肩頭處被畢鬼撕爛了,白袍也染成了半紅袍。
他原本使的是雙劍,如今只有左手使出單劍,好在他的神力還算充沛,不至於在這場戰鬥中落得下風。
不知過了多久,地牢裡的罡風慢慢小了下來,結界倏然消散,江潭月流著滿身血走了出來。
「江師叔……您這……」
江潭月沒有搭理他,而是捏緊了手中的血瞳,下一瞬間就躍遷到了落神山。
柳徵雲正在廚房裡切菜,聽見動靜往外一看,便瞥見不遠處草地上一個單薄的血人。
他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扔下菜刀便瘋了似的往那處躍遷,到了江潭月身邊跪坐而下卻不敢碰。
「笨蛋。」江潭月的氣息有些微弱,「快給我療傷。」
柳徵雲聞言眼眶霎時紅了,輕輕地抱起江潭月,急迫又剋制地往他身體裡灌輸神力,一個接一個的治療卦迅速布好,他摟著江潭月,肩膀劇烈地顫抖。
江潭月的身體好得很快,只是神魂上的疲憊難以恢復,被蚩鬼撕開的肩膀傷口也無法癒合,依舊汩汩地流著血。
柳徵雲見狀簡直要瘋了,脫下江潭月的外袍和內衫便給他清理傷口,雪白的繃帶在他手中倏然化出,纏上江潭月肩頭時卻輕柔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