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賀喜(第1/5 頁)
兒歌:摳渠渠,劃道道,等著盼著花轎轎。
不害羞,不害臊,明著暗著抿嘴笑。
西瓜瓤,撒白糖,甜上加甜沒人樣。
巴耳根的爹叫巴林,是個本分的莊戶人,老祖宗留下點積蓄,一場意外火災幾乎要了老巴的命,家底兒花光了,自然光景變窮了。
那是五十年代的一個春節,家裡吃油炸糕,英俊壯實的年輕小夥子巴林,幫著母親燒火做飯,他把一年只用一兩次的小鍋頭收拾乾淨,幫母親把胡油倒進小鍋裡,往灶膛裡塞滿乾柴,蹲下來點著了火,等著油滾了炸糕。那時候莊戶人家吃一頓油炸糕多不容易,即便聞到香味兒,也能晃出饞蟲來。他一邊往灶膛裡添柴,一邊瞧著鍋裡漸漸冒泡的胡油,心裡想著黃橙橙的油炸糕,喉嚨裡不由癢癢的嚥唾沫。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從灶膛裡竄出一股濃烈的火焰,油鍋被掀翻了,滾燙的胡油噴濺在他的臉上身上,灶前那堆乾柴變成熊熊烈火,把他包圍起來。當人們撲滅大火,他已被嚴重燒傷。多虧當時村裡有位退下來的舊軍醫,用最稀缺的西藥施救,才保住了性命。從此,留下滿臉奇形怪狀的黑疤瘌,那副醜樣子,不亞於廟裡的太歲爺。人們給他送了個不雅的外號——煙燻太歲。
事情發生後,才知道是弟弟巴山闖的禍。巴山經常和左曄一塊兒玩耍,臘月天左家制作煙花爆竹,不讓孩子們接近,越是這樣,巴山越覺得好奇。一天,巴山趁大人們沒注意,把一包火藥偷偷地揣在懷裡,溜回自家,實在沒地方藏,就把那包火藥倒在一個小鐵盒內,塞到那個常年不用的小灶坑裡,等待過大年拿出來點著玩兒。那時候,莊戶人家一年吃不上幾頓油炸糕,為了省油,家家備一小鍋頭,又省柴又省油,經濟划算。沒想到一包火藥,幾乎要了巴林的小命。
左曄的老子發現自己配製的火藥少了一包,也追問過巴山,可巴山一問三搖頭,只好作罷。巴林出了事,巴山說出真相,左家老爺子吃驚後怕地說:“真危險啊!多虧是一包搓火藥捻子的‘順藥’,要是‘炸藥’,連房子都炸塌了,幾個巴林都沒命了!”
兩年後,又黑又疤又醜的巴林,娶了個大疤套小疤,疤上摞疤的疤媳婦,那真是“疤子相疤子,香塌腦瓜子”,兩個人投緣對脾氣,十分恩愛。疤媳婦結婚三天就跟著巴林出工參加集體勞動,記工時報上自己的大名:“俺叫華彩琴!”
記工員李煌開玩笑說:“好名字,名如其人,‘花芹菜’,叫著也順口!”就在記工本上寫下“花芹菜”三個字。
花芹菜挨肩兒給巴林生下三個兒子,為了彌補自己的缺憾,給孩子們起名字都從五官上來,大兒子眼睛大大的,起名“眼窩兒”;二兒子耳朵大大的,起名“耳根兒”;三兒子嘴巴大大的,本應叫“嘴巴”,可惜先天性聾啞,有嘴巴不會說話,只好叫“三亞亞”了。
大兒子巴眼窩高大結實,腦子靈活,在民兵大比武時,常常領先,在摸爬滾打中,他同同組的女青年孫雲嬌練(戀)在了一塊兒,幾經曲折,才勉強領證結了婚,巴家僅有的三間土窯洞,成了小兩口的“安樂窩”,巴林只好尋房另居。輪到二兒子巴耳根,要房沒房,要錢沒錢,人品又不怎麼樣,年近三十,才遇著比他大一輪的郝守英,有啥體面?要啥風光?一家人羅鍋穿袍子,——缺錢沒法子。
郝守英有自己的盤算,她跟著藍玉過慣了有錢的日子,穿戴不愁,吃喝不愁,過不慣窮日子,不願意讓村裡人說她“撥拉去火尋灰哩”;她知道巴眼窩媳婦刁蠻難纏,是巴家人眼中的“皇后娘娘”,自己到了巴家,不能拜服稱臣。她懂得“錢是大爺”的道理,有錢就有尊嚴,她等著巴耳根來求她。
果然,巴耳根可憐巴巴的求他來了:“俺知道你這人心眼兒最好,懂得心疼人,你知道,給俺哥娶媳婦已經是窮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