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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說可就太鄙薄崔郎了。他不是看重那些的人。&rdo;
&ldo;反正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rdo;禾娘說,&ldo;原先我有家,賈老丈就像親爺爺那樣疼愛我。我雖然沒有爹孃,可一樣過得很開心。我們的院子裡總是住滿了人,都是些窮苦百姓,但都特別善良,我從沒見過一個壞人,也用不著對任何人有戒心……&rdo;
禾孃的聲音低下去,裴玄靜情不自禁地應道:&ldo;……我知道。&rdo;
&ldo;你什麼都不知道!&rdo;禾娘突然又拔高了聲音,&ldo;你根本不知道我原先的家有多好!逢年過節,宮裡總會派中貴人送來好多吃的用的。我們的院子連金吾衛都不敢進。有幾次朝廷抓通緝犯,王公大臣的宅邸可以搜,唯獨我們的院子誰都不許擅闖。那年春明門外發現暴民,京兆尹還派了人專門來保護我們的院子。崔郎中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就說,他喜歡在我家落腳,因為我家的院子是全長安最安全最安寧的地方。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爺爺也死了……&rdo;她舉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裴玄靜感到很心酸,又想起王義,更是悲從中來。很顯然,禾娘對撫養自己長大的賈昌老丈感情很深,卻不怎麼想念父親。也難怪,畢竟這個父親對她沒有養育之恩,而是從天而降似的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不對。裴玄靜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至今沒有聽禾娘提起過王義一個字。一直是旁人:王義、崔淼、聶隱娘、裴玄靜,甚至皇帝在談論和證實這對父女的關係,但禾娘自己從未表過態。
她試探地說:&ldo;禾娘,你爹爹有一樣東西要我轉交……&rdo;
&ldo;不要對我提那個人!&rdo;禾娘喊起來,&ldo;是,除了你還有他。就是你們兩個人先後出現,才把我的日子徹底攪亂了!他還找來了聶……害我從此只能跟著她,可我本來是可以跟著崔郎的!&rdo;
&ldo;請隱娘出手是為了救你。&rdo;
&ldo;我根本不需要人救!&rdo;頓了頓,禾娘斬釘截鐵地道,&ldo;……我恨你,我恨你們!&rdo;
裴玄靜低下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頭一次認識到,原來人間最刻骨又最平常的親情也並非理所當然的。在生命的每一個角落裡,都埋藏著陽光照耀不到的荒蕪。
禾娘是一個多麼不幸的女孩啊,偏偏又是那麼無辜,無辜到沒有辦法去拯救。
裴玄靜只能說:&ldo;對不起。&rdo;
禾娘轉過臉去,不肯理睬她。
小船繼續順流而下,再也沒有人說過一個字。
水面漸漸變得清透起來,晨曦如同神跡降下‐‐天亮了。仇恨與罪惡隨同黑夜一起退場,天地重現和煦溫柔。
周遭頃刻間便喧鬧起來。兩邊岸上傳來相互糅雜的雞犬聲、鳥聲還有人聲。一隻又一隻小船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在他們的旁邊忽前忽後,逐浪而行。船伕興之所至,還會亮嗓高歌一曲。
裴玄靜已經緊張到全身僵硬,禾娘早坐到甲板上吹風去了,裴玄靜卻連朝岸邊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能一味盯著水面。
這河水是多麼清澈啊,帶著兩岸的連綿山巒,綠樹茅屋的倒影跳入她的眼簾。草木的清香、潤澤的水氣撲面而來,擋也擋不住。似乎只要一抬手,便能牽來一縷脈脈雲霧、裊裊炊煙。直到此刻,裴玄靜依舊無法相信,昌谷就要到了。
彷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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