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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肯定不是錢財的問題。
得出這個結論後,裴玄靜自收到金縷瓶後的沉重心情豁然開朗,她再也不必為保管了受賄的贓物而內疚。但是隨即,她的心又被更大的惶恐所佔據。
此事絕對非同小可,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擔如此重任。
這邊裴玄靜猶在忐忑,那邊崔淼卻忙開了。
他取來一個曬藥的小架子,先在上面鋪一層包藥用的白紙,再將黑布平整地蓋在上面。然後,他提來一個小爐子放在架子下面,爐子上又置一個銅桃,注滿了水,最後點著爐子。銅桃裡的水&ldo;突突&rdo;燒起來,水汽裊裊浮升。
裴玄靜都快看傻了,&ldo;你在幹什麼?&rdo;
&ldo;蒸黑布。&rdo;
他雖然在賣關子,她還是看出端倪來,不禁為崔淼的巧思叫好。水汽上升,溶解黑布上的鹽,鹽漬浸透白紙,於其上顯影。這樣,便能看出究竟來了。
也虧得在這藥鋪的後院,一下子就能把稱手的器具備齊了。
接下去兩人都不再說話,只專心地盯著火和水汽。周遭變得無限寧靜,彷彿回到了萬物誕生之前,連上蒼也得耐心地等待奇蹟發生。
終於,崔淼低聲道:&ldo;應該好了。&rdo;
他滅掉火,移走銅桃和爐子。
裴玄靜屏住呼吸,輕輕掀開黑布,白紙上的字隱然若現。
4
在長安西市的東北方位,最貼近的一座坊名為佈政。佈政坊的右側緊靠皇城,所以很多藩鎮均在此坊中設立駐長安的進奏院,以便和各級官署衙門打交道。管理刑案的大理寺和管理京城的京兆府也都離得不遠,與佈政坊最多隔開一個坊。
朝廷許可藩鎮在佈政坊中設立進奏院,應是看到其地理位置在中央軍隊和警衛的重重包圍之下,自然不敢輕舉妄動。成德進奏院的張晏等人那麼快就被抓捕,也是這個原因。
但假如因此認定佈政坊是個氣氛肅殺、人人謹言慎行的地方,就大錯特錯了。
佈政坊,也是長安城中西域人士的聚居地。來自大食、波斯、高昌、回鶻、龜茲等地的胡人胡商許多居住於此。他們白天去西市上做生意,在鴻臚寺等官署裡任職上班,晚上則回到佈政坊中生活。所以佈政坊中的胡風尤其興盛,一入夜便處處胡樂飄揚。
佈政坊中有一座長安城裡最大的襖祠。信奉拜火教的胡人日常在此祭拜祈福,也將其作為節慶飲宴的場所。胡人們在襖祠中飲酒作樂、烹豬殺羊、酣歌醉舞,大唐的風雲變幻、政局動盪好像從來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今夜,襖祠中便在舉行一場大型宴會。自傍晚起琵琶鼓笛聲不斷,兩三個時辰鬧下來,祠中到處是橫七豎八醉倒的胡人,酒氣撲鼻、殘羹遍地,只有幾個半醉不醉的傢伙還抱著胡姬跌跌撞撞地跳著舞。
突然,襖祠的大門上響起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還有人在外面高聲喊話:&ldo;金吾衛搜捕逃犯,速速開門!&rdo;
喊了好幾聲,才有人從一片狼藉中爬起來,東倒西歪地摸到門口,開啟了門。
金吾衛一擁而入,見到祠中情景,反倒愣住了。
應門者金髮碧眼,滿臉虯髯,一看便是個胡人,開口卻是純正的唐語:&ldo;諸、諸位有……何、何貴幹?&rdo;
金吾衛中帶頭的郎將側過臉,迴避著直衝入鼻的酒氣,沒好氣地道:&ldo;今日正午在西市斬殺行刺宰相的兇犯,有賊人乘機作亂。目下正在全城搜捕,公侯王府均可入,任何人不得阻擋!&rdo;
&ldo;沒問題!&rdo;胡人一把扯住他的箭袖,&ldo;將軍先、先來一起&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