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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搶過去，轉身便衝出了門。

裴玄靜忙過去給李彌解開繩索。誰知剛一鬆綁，李彌用力將她往旁邊一推，便向屋外猛衝而去，裴玄靜只好也跟著跑出來。

曠野上夜色四合，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只見一輪孤月的清光下，一前一後的兩個人正在狂奔。追趕者雖然瘦小，但疾步如飛，很快便追上了，等裴玄靜趕到時，兩人已經扭打在一起。

絡腮鬍子身強力壯，打得李彌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偏偏這傻小子雖然已經頭破血流了，還是死活抓著絡腮鬍子不肯鬆手。絡腮鬍子面露猙獰，瞅準一個空當，舉起劍便刺向李彌的胸膛。

裴玄靜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李彌。

背上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裴玄靜失去了知覺。

6

再醒來時，她感到後背火燒火燎的痛。

裴玄靜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馬上聽見有人說：&ldo;別動，我在給你上藥，忍一忍。&rdo;她聽出來了，竟是聶隱孃的聲音!

雖然痛得滿頭大汗，裴玄靜卻如釋重負‐‐安全了。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是趴在地上的草蓆上，房門關著，從門縫底下透入朦朧的曙光。

聶隱娘說：&ldo;幸好只是皮外傷，用了我的靈丹妙藥，靜娘很快就會好起來的。&rdo;她的語調溫和體貼，還透著點詼諧，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ldo;……是隱娘救了我?&rdo;

&ldo;可不是?假如我再晚到一步，你呀，就真的可以和榻上那人去黃泉下成親了。&rdo;

裴玄靜知道聶隱娘在好心勸慰自己，可隱娘越是親切，她就越是心酸得不行，熱淚險些又要滾出來。

&ldo;好了。&rdo;聶隱娘替裴玄靜掩上襦衫，輕輕地扶她坐起來，微笑著問，&ldo;還行嗎?&rdo;

裴玄靜可是頭一次見到聶隱孃的笑容，不禁有些發愣，又感到背上涼淨淨的，確實輕鬆了許多，便也跟著破涕而笑，&ldo;嗯，好多了。多謝隱娘。&rdo;

&ldo;也不能大意，這幾天只要好好休息，應無大礙。&rdo;

裴玄靜突然發現李彌不在，忙問：&ldo;李彌呢?&rdo;

&ldo;你說那傻小子啊?&rdo;聶隱娘說，&ldo;在隔壁灶間的草窠裡躺著，他傷得比你重些，所以我先給他料理的，現在裹好了傷也在休養生息呢。&rdo;

&ldo;為什麼在隔壁?&rdo;

&ldo;喲，總不能讓他看見你這樣吧?&rdo;聶隱娘打趣道，&ldo;娘子怎麼了?不是也讓那傻小子給帶傻了吧?&rdo;

&ldo;他不傻!&rdo;裴玄靜本能地反駁。

&ldo;這就想著維護小叔子了?&rdo;

裴玄靜面紅耳赤，低聲嘟囔著：&ldo;……是弟弟。&rdo;她確實不覺得李彌傻，他的頭腦只是停留在了兒童時期，反而更令她心生憐愛。更重要的是李賀已故，自己就要替他承擔起照顧李彌的責任，彷彿只要這樣做了，就能和那逝去的靈魂貼得更近一些。所以她才會在李彌遇到危險時奮不顧身，因為她堅信假如他的哥哥還活著，也一定會這樣做的。

&ldo;哎呀!&rdo;裴玄靜問，&ldo;那個賊人呢?隱娘擒住他了嗎?&rdo;

&ldo;和你們纏鬥的那個人嗎?我擊傷了他，但因惦記你二人的安危，生怕再出什麼意外，就沒有追趕。他跑了。&rdo;

&ldo;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