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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蘭馳眼睛亮亮的:「還回美國?」
「不回了。」蔣正柏觀察著孟蘭馳眼神的明暗,覺得他好像一個精緻的情緒人偶,「接下來可能就在清江定居發展了。」
「清江好啊。空氣乾淨,經濟發達,交通也很便利,現在全是地鐵了。」孟蘭馳對著蔣正柏如數家珍,像是要極力勸說他留下來,又突然停住,小聲試探著,「那條椿萱路,前幾年被改造拆掉了。」
孟蘭馳心裡有點隱秘的期望。那條路,對他來說是意義非凡的。
「拆掉了?」蔣正柏說,「那兒有家寵物店,賣金魚。」
「對!」孟蘭馳簡直要跳起來,又很快意識到自己失態,把嗓音調整到清冷平和的狀態,「賣金魚的。紅色的,金色的,還有白色的。」
孟蘭馳還記得,蔣正柏送給他的那幾條金魚,就是一條紅,一條金,一條白。他走在路上,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裝著水和金魚的透明塑膠袋,一會兒怕袋子漏水,一會兒怕袋子不結實,一會兒又怕路上某塊石頭某個小孩讓他的金魚出意外。
那是多忐忑、多甜蜜的一條路。
「學校門口那家章魚小丸子的店也關了。老闆說是回家帶孫子去了。」孟蘭馳回憶著,「咖哩味的丸子最好吃,對吧?」
孟蘭馳又覺得自己的話裡有些東西太露骨太熱切,怕蔣正柏猜到什麼,搬出小榆,「小榆喜歡。我偷偷買給他吃,他一次只能吃下兩顆,急得要哭。」
蔣正柏笑著:「有印象。」
時間到了,蔣正柏該走了。
孟蘭馳站起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裡刻寫著類似留戀的情緒,「不多坐會兒。」
「太晚了。」蔣正柏已經走到玄關處,回頭,「媽媽給你的東西別忘了吃。也別忘了吃藥。」
很簡單的兩句話,孟蘭馳又開始滿足了,乖乖地「嗯」了一聲。
蔣正柏看著他的臉,忍不住笑了,眼睛和唇角都是彎的,輕聲說:「像貓一樣。」
沒等孟蘭馳反應過來,蔣正柏已經開門出去了,穿過花園,背對著孟蘭馳揮了揮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黑色車身後。
車開出去。夜很深了。
蔣正柏回到家,方紫霞和方寧榆都坐在沙發上等他,齊聲問:「他收了嗎?」
「收下了。」蔣正柏換好拖鞋,坐在唯一那張單人沙發上,他剛坐下,方寧榆就黏過來,坐在沙發扶手上,親熱地問:「還有呢?」
蔣正柏說:「他家裡有隻貓,見人就攤肚皮。」
方寧榆果然很感興趣,問:「跟我們的菲菲一樣嗎?」菲菲是方寧榆在美國養的一隻森林長毛貓,前兩年因病去世了。
「不太一樣。你有機會去看看。」
方寧榆開始做夢,「我也要去哥哥家裡玩兒。」
蔣正柏又對方紫霞說:「他收下了,雖然沒說,但是他挺高興的。」
「誒,好。」方紫霞看著蔣正柏上樓的背影,「謝謝了,正柏。」
蔣正柏笑得爽朗,「媽,說什麼謝。我回房了。」
蔣正柏回房,脫了外套,走到書桌旁,從書桌抽屜的最裡面摸出一盒煙,玉溪的,斷斷續續已經抽了一半了。他又摸出個很便宜的塑膠打火機,大拇指按下扣鍵,發出很清脆的啪嗒一聲,他淡色的嘴唇咬著煙,湊近幽藍的火舌,點燃了,在菸草顆粒裡開始兩分半鐘的享受。
孟蘭馳送走蔣正柏,回到房裡,想著他最後那句話。像貓?他對著全身鏡,仔細地看自己的五官輪廓,眼睛不像,嘴唇?也不像。
孟蘭馳倒在床上,任由自己陷入柔軟,閉上眼睛,有點微醺似的臉紅。
初五的時候,林馨打電話給孟蘭馳,請他來喝女兒的滿月酒。林馨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