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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關黎民百姓上不關廟堂天下的風雅之事。
酒宴上諸王公子們把酒言歡,而我們這些貼身侍衛和伺候酒宴的宮娥、內侍一般,只能靜靜地站在一旁充當這盛大場面的點綴。我既不貪美酒又不貪佳餚,只貪這一時的頑心,於是慢慢地便忘記了剛才與無顏對話的懊惱,興致濃濃地、用盡所有心神去詮釋好自己侍衛的身份。
酒過三巡後,好不容易,楚王終於咳了咳嗓子,整了整臉上神色,將喜笑善談的親和形象搖身變成了威儀嚴肅的君王模樣。
他開口提及的,不是其他,正是在國書上寫明要在楚丘之議前擺明講清楚的,夏宣公猝死之謎。
楚王言及夏宣公時,眸色微暗,臉色微哀,無論怎麼看怎麼瞧,他擺在眾人面前的,的確是為老友不明不白猝死而痛心傷感的神情。
他的話一說完,眾人自然而然地轉了眼光將視線放在了五國諸王中年紀最輕的夏惠身上。夏國國事,由夏國的王出面說明,這本是最理所當然的事。
“楚王如此關心寡人兄長的死因,夏國實是深受有愧。”夏惠揚了眸看向楚王,臉色冰寒似雪清冷,輕輕一句過後,他隨即閉了口,不動聲色地穩穩端坐,看上去竟沒有絲毫想要向眾人解釋清楚的打算。
這是扔石落湖。石頭看似大,只是扔石的人卻沒想到自己面前的湖是如此深得望不見底。石頭墜湖,雖擾亂了湖面,但只“咕咚”一聲便一下沉入了湖底,沒有掀起一絲預料中的濤浪。於是眾人只欣賞到了湖面淺淺拽起的波紋,等了半天,除了波瀾不興的平靜外,再無其他。
然而話說回來,外人縱使再好奇,也沒有插手別人國事的權力。於是楚王沉吟片刻,再開口時,卻是有意拿話去刺激殿裡另一個夏國人的神經:“宣公在世時,寡人曾聽他多次提起過惠公。他說惠公雖年幼卻聰穎非常,只是常意見與他相左,有時甚至會在朝堂之上也有激烈的爭執,是不是?”
夏惠淡然:“是與不是,又當如何?”
楚王眸光一動,臉上笑意突然有點古怪:“寡人還聽說過一個謠言,這宣公的王位據說本該是惠公你的。只因當時你年少而被兄長奪位,不知此話是否當真?”
殿裡有人哼了一聲。不去看,也知哼的人是公子意。
夏惠瞥了眸子看了意一眼,隨即慢慢開口嘆了聲,冷道:“謠言止於智者。桓公是為君王,理當清耳側、除目障,道聽途說之事,還是少信為妙。”
楚王搖了搖頭,笑意依然深深:“也不盡然是傳言,寡人手裡還有封密函。乃是四年前宣公猝死一個月後,有夏人冒死逃出送至楚國給寡人的。不知惠公和在座各位是不是有興趣瞧上一瞧?”
意按耐不住地站起身,揖手道:“有勞桓公明示。”
其他眾人無可無不可地互看了看,不說話。夏惠倒是自在,道:“既有密函,還與夏國有關,寡人自然要瞧上一瞧。”
楚王拍手,掌聲響起時,有侍衛從側殿捧出一個木匣遞到楚王案前。
楚王伸手從匣中取出一卷淡黃色的錦緞後,先遞給的不是別人,而是夏惠。
夏惠展開看了看,眸光微動時。半響後,他才一笑言道:“不錯,這的確是寡人的手跡。不過……”他皺了皺眉,突地住口不再說。
“不過什麼?”楚王笑了笑,微挑的濃眉間得色張揚,說話時,他已抬手拿走夏惠手上的錦緞轉身交到意手裡,緩緩道,“公子意,你可看好了。這密函裡面寫的內容正是四年前,有人精心策劃、意圖奪取你兄長珩王位的所有計劃:如何分化群臣,怎樣從邊關調兵……而且,這密函上所寫的日期卻在你父王猝死之前,意公子不凡想一想,那人是如何知道你父王將死並傳位於公子珩的呢?除非……”言至此,楚王不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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