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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覽起初或許還有介懷,但在妍女笑顏的感染下,不禁也慢慢地拋去了臉上的陰鬱,換上一副寵惜愛憐卻又哭笑不得無奈神色來。雖無奈,但充盈那似遠山一般清俊眉眼間的,依舊是別人難求難得、唯有去羨慕的幸福和甜蜜。
今日已是第三日,從早晨天色微亮時殿外就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我本以為北國的雨下下便會停下來,誰知一直到了午後,雨不但沒停,反而越下越大。連綿的雨線落上廊下玉階,“啪嗒”聲不絕響起時,白玉石上頓時濺出一朵接一朵的晶瑩水花。
這樣的雨天,妍女是不會再來宮中了。我捧著幾卷竹簡悶坐在寢殿靠窗的軟塌上一個下午,竹卷半掩,我盯著竹片那枯黃髮青的顏色,好半天才勉勉強強看進了幾個字。偶爾一抬頭瞧窗外的大雨,便覺冷風拂面,有冰涼的溼意由半勾起的帷帳窗紗順風飄入室內。溼意縷縷,凝璀了水晶珠簾,鑽入了身著的絲羅薄紗。寒氣凍僵了我的身子,可我卻只顧凝神想著心事而猶不知曉。
自從那日早上的事後,再見無顏,明明眼前還是那十八年來朝夕相見的容顏,我卻平白無故地覺出幾分難以相處的尷尬和彆扭。而看他的樣子也明顯好不到哪裡去,縱使漂亮的面龐上笑容依舊瀟灑而又溫柔,但冷銳平靜的眸子裡淡出的點點冰寒光芒使他的眉宇間明顯少了幾分挑人心動的風流,和幾許讓人看了難免犯痴的縱肆妖嬈。
風流郎不再風流,讓熟知他的人未免覺得有些詭異。印象中,似乎唯有在戰場時,他才是這般穩重嚴肅的模樣。而我也害怕與這樣的他呆在一起,常常是兩人相坐良久,到最後卻一句話也沒說看了看彼此就各自轉身回房,關上門,長時間不再敢出來去承受那樣讓人煎熬的沉默無語。
我討厭這樣的關係,更討厭心裡面那些暗自作祟讓我與無顏相見無言的古怪情感。
我嘆了口氣,伸指想要揉揉額角時,忽有一陣痠痛的感覺自臂上傳來。我扯了唇角苦笑,低眸瞥了一眼不聽使喚顫微的胳膊,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被這滿室的冷溼氣凍得發麻。
身後伺候的宮女見狀趕緊送上一個暖爐,一邊彎下腰揉搓著我的手臂,一邊略帶埋怨地念叨:“奴婢早說過要關窗了,公主就是不聽!看看,現在受苦了吧?”
我無奈地瞥她一眼,想瞪眼詳怒卻又偏偏裝不出來。妍女回宮的這兩日,和我胡鬧說笑時早將我的身份告知了月華殿的諸宮女。因為原先主子本就是外表潑辣刁蠻、內心卻善良無比的緣故,這些宮女也自然而然地將行事看似兇惡的我也當作了和她們主子一般的人物,對我說話時,從此放肆非常,再無懼色。
她們是聰明。我也的確如此。
那宮女嘴上說得厲害,手下動作卻輕柔仔細,輕靈的眸子笑看著我時,秀氣的臉龐上更是添上幾抹真心誠意的關心。
她就是那晚無顏看中的宮女。我望著她端詳片刻,心中不禁微微一動,問道:“你叫雲音,對不對?”
她抬頭看著我笑,道:“公主好記性,奴婢是雲音。”
我轉了轉眸,忍不住頑心一起,扔了手中的竹卷,學著無顏那晚的舉動揚手挑起她的下顎,彎唇笑道:“雲音,多大了?”
她先是一怔,後面色一紅,忙打落我撫在她顎下的手,咬咬唇,惱道:“公主不學好!怎地這麼捉弄奴婢?”
我含笑不語,只看著她羞赧而又嬌俏的模樣出了神。眼前的雲音雖不是個貌美驚人的女子,但直爽的個性,清麗的面龐,和她那雙純透眸子中流露出的似水柔情的確很吸引人,難怪無顏那晚會心動。
她被我看得不自在地低下了頭,我卻抿抿唇,笑得歡快:“雲音,本公主若替無顏公子向姑姑討了你帶回齊國去,你願不願?”
“公主……”她抬頭看著我,眸光迷離,